钟觉予叮嘱:“你不要担忧太多,以?孟相的性格,应不会如此,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又强调:“不要趁一时之勇,你只要让人带你离开,有什?么事,等我们赶回来之后?再说。”
  生怕洛月卿出半点意外。
  洛月卿一一点头,等钟觉予全部说完后?才道:“我都晓得。”
  钟觉予这才挤出今天第一个笑容,温声重复道:“你不必太过担心,没事的。”
  洛月卿再点头,便道:“既然如此,殿下就先回去休息吧。”
  钟觉予一愣,露出一丝迷茫之色。
  另一人却理所当?然,语气不变道:“既然殿下这几日还?要忙碌,那就该自己一个人好好休息,省的我在旁边胡闹,扰了殿下安睡。”
  她话音一转,便说:“前几天不都是这样吗?”
  话毕,她甚至主动退后?了一步,松开钟觉予牵着自己的手,露出极其?体贴温和的笑意,说:“殿下快些回去,早点休息吧。”
  钟觉予张了张嘴,整个人都呆在那里?。
  什?么叫这几天都是这样?什?么叫她扰了自己休息?
  “我没有,你误会了!”钟觉予直接站起来,试图辩解。
  可洛月卿却笑着将她推出门?外,再一次温和叮嘱:“殿下早些休息,不要劳累太晚。”
  钟觉予呆愣站在原地,便看着那房门?彻底关上?。
  “可是……这是我的房间啊……”
  大风刮来落叶,便惹满园萧瑟。
  第一百四十章
  走是不可能走的。
  她的府邸、她的小院、她的床, 哪有洛月卿一来,她就要另外去别?处的道理。
  长公主殿下的表情变了又变,之前的银盔甲已被卸下, 挂在里头衣架上。
  她只剩下一套简单的骑射服,大风一吹, 发丝与衣袍一起扬起, 莫名显得单薄。
  钟觉予脸上闪过一丝坚决, 好像做了什?么极大的决定,一下子?抬起手, 然后……
  曲起指节, 再一次往木门上轻敲, 发出扣扣扣的响声。
  “月卿,我知道错了,”她语气?无?奈又可怜, 白日那个说一不二的大将军, 现在居然被人推出了房间, 若是有人瞧见, 想要当做八卦和旁人提起, 旁人都不一定信。
  堂堂大梁德宁长公?主, 除开国老将外,唯一一个以军功册封为一品将军, 手握十万大军的钟觉予, 怎么可能被人关在门外?
  听着就让人觉得好笑。
  “你先开门好不好?有什?么事我们屋里说, ”钟觉予试图讲道理,往日一脚就能踹开的门, 她愣是不敢抬腿。
  屋里终于传出声音,却不是钟觉予想听的内容。
  “夜深了, 殿下还是早些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屋里的烛火摇晃,好似真的要熄灯睡下一样。
  钟觉予心?里头一慌,忙道:“你先让我进去,好不好?”
  里头人不答话。
  钟觉予有些不知所措,处理朝政、领兵作战这些事情,她十分擅长,可被妻子?关在门外这种事,长公?主殿下连见都没见过,更别?说有什?么经验、应对方法了。
  她呆站在门外,又憋出一句:“我有点冷。”
  这话实在可笑,即便此?刻已夏末,可暑气?依旧盘旋,好些人热得不行,直接舍了柔软床铺,跑去大街石板上躺着。
  她居然说自己冷?
  钟觉予抿了抿嘴角,露出一丝窘迫,话都说出口了,才察觉自己的荒唐。
  “洛月卿……”她拖长语调,扒着木门,试图唤醒里头人的善良。
  可洛月卿一声不吭,完全无?视了她的存在。
  “那我去哪里睡啊?”钟觉予斜靠到木门上,额头抵着木板,低声道:“现在仆从都睡下了,也没有人给?我收拾床铺。”
  她这话也是瞎编,虽说夜晚的仆从少?了些,但?还是有专门守夜的人候着,以防主子?有什?么需要。
  “洛月卿。”
  “清月道长。”
  “小道长。”
  她声音闷闷的,抵得木门咿呀响:“你就让我进去好不好?”
  见里面还没有动静,钟觉予退后一步,半眯着眼打量了下木门,表情深沉而严肃。
  片刻之后才挪开,又看向旁边,为了通风,那木窗仍半开着,烛光随之撒落在外,在地面上拖长。
  钟觉予脸上闪过一丝纠结,要不……
  虽还在纠结,但?脚步已经诚实地迈过去,钟觉予站在窗前,视线不由往里,里头那人斜依着床边,手捧着书,低头看得认真。
  钟觉予没多想,只当是下人怕洛月卿待在屋里无?聊,从书房取来的话本?,留给?洛月卿解闷。
  她又一次喊道:“洛月卿。”
  屋里那人抬眼看过来,下一秒又转身?扭头看向另一边,连个余光都不肯给?。
  钟觉予这下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错,这人也不知道憋了多久,现在才冒出一点儿苗头。
  “你理理我好不好?”长公?主殿下扒着窗沿,继续道:“不管你生什?么气?,要罚要骂都可以,不能这样一声不吭不理人。”
  洛月卿把书一合,便道:“那不是和长公?主殿下学的?”
  钟觉予骤然卡词,张了张嘴又憋出一句:“我做得确实不对,我现在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