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佳丽风姿绰约地骑马去参加约翰莫兰从男爵主办的打猎活动。
她骑着一匹鞍马,后头跟随两个马童牵着半月和她的另一匹猎马替星。
她的新骑马装裙裾高雅地在新侧鞍上飘舞,她甚感得意。她曾经像头母老虎似的与西姆斯太太争辩,结果她赢了。不穿紧身胸衣。夏洛特膛目结舌,她说没人敢跟黛茜西姆斯争辩,而且还辩赢。在我之前大概是没人,斯佳丽心想。我也辩赢了夏洛特。
参加已特莫兰的打猎活动,是无法帮助斯佳丽打进爱尔兰社交圈的,夏洛特如此说。他本身除了没钱,倒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他还是附近最合意的单身汉呢!可是他养不起一大家子人,连服侍他吃早餐的男仆,都是找马厩的马童穿上男仆的号衣充当的。夏洛特已为斯佳丽争取到了一份重要得多的请柬,它将为她初入社交界的准备工作提供一切必要的帮助。斯佳丽不可以舍弃夏洛特为她挑选的活动,先去莫兰府。
“我可以,而且我要去,”斯佳丽坚定地说。“巴特是我的朋友。”她一再重复这句话,直到夏洛特认输。其实斯佳丽没说出另一个理由。
她需要去一个至少让自己觉得自在一点的地方。随着日子一天天逼近,进入上流社会的前景令她产生了恐惧,甚至超过了以前对她的诱惑。她不断回想起黑妈妈数落过她的譬喻:“不过是一匹套着马挽具的骡子。”当西姆斯太太赶制出一柜子的法国流行时装搬进斯佳丽的房间时,她就更加频繁地想到这个譬喻。斯佳丽可以想象到当她踏进第一个重要的聚会时,数百名贵族绅士、小姐、伯爵、伯爵夫人,女伯爵交头接耳批评她的情形。
“巴特,真高兴见到你。”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斯佳丽。半月看起来已准备撒蹄飞奔了,过来跟我的特别来宾喝杯上马酒。我正在巴结权贵,我觉得非常骄傲。”
斯佳丽冲着一个米斯郡年轻的国会议员高雅地微笑。他很英俊,她想,虽然她通常对蓄胡子的男人没什么好感,甚至像这位把胡干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帕内尔先生也不例外。她以前似乎听到过这个姓——哦!对了!是在巴特家的早餐桌上听到的。现在她想起来了。科拉姆非常憎恨这个帕内尔先生。她得多留点意,好把他的情况告诉科拉姆。
等打完猎再说吧。此刻半月已急着出发,她也跃跃欲试。
“我一辈子都搞不懂你为何如此固执,科拉姆。”斯佳丽从兴冲冲的解释转为愤怒。“你甚至不肯去听人家是怎么说的,可是我听到他说了什么,他很迷人,每个人都很热切地听着他说的每一句活。他所追求的跟你常常挂在嘴边的话一模一样——爱尔兰还给爱尔兰人,不要驱逐爱尔兰人,甚至没有地主,没有地租。你还能要求什么呢?”
科拉姆失去了耐性。“我要求你不要做一个这么轻信别人的傻瓜!
你知不知道你的帕内尔先生本身也是个地主?而且是个新教徒。他是英国牛津大学毕业的。他要的是选票,不是正义。这个人是个十足的政客,他的地方自治高论说破了也只是一根用来威胁英国人的大棒,一根引诱可怜、无知的爱尔兰蠢驴的胡萝卜。可是他的慷慨陈词和英俊脸蛋像一张糖衣裹住了这种论调,你就把它吞了下去。”
“简直没法跟你讲话!他还公开宣称他支持芬尼亚运动。”
科拉姆抓住斯佳丽的手臂。“你有没有说什么?”
她挣开他的手。“当然没有。你把我当成笨驴一样教训,但我不是笨驴。这件事我知道得很多。但如果不流一滴血也能得到你想要的,就没有理由非走私枪械、发动战争不可。我就经历过一次战争,是由一群头脑发热的人因为某些不切实际的主义而发起的。那场战争所做的一切,就是杀死了我几乎所有的朋友,也毁坏了一切。到头来谁都没赢。你给我听清楚,科拉姆奥哈拉,有一个办法,不用杀戮、焚烧就能把爱尔兰夺回来交回给爱尔兰人,我就是在为这件事作准备。不要再汇钱给斯蒂芬买枪了,听到没有?不要再把枪藏在我的镇上。把它们搬出那座教堂。我不管你怎么处理它们.丢人沼泽也好,反正我不要再跟它们扯上关系。马上就去办。”
“也不要跟我扯上关系,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你坚持的话,那就——佳丽热泪盈眶。”我在说什么呀?
你又在说什么呢?哦!科拉姆,不要让这种事情发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等于是我的亲哥哥,求求你,科拉姆,求求你不要这么固执。我不想再争吵。”泪水扑蔌籁滚了下来。
科拉姆紧紧握住她的手。“噢!斯佳丽亲爱的,争吵的是我们两个的爱尔兰脾气,不是科拉姆和斯佳丽。我们两个竟然怒目相向,大吼大叫,实在太遗憾了。原谅我,aroon。”
“‘aroon’是什么意思?”她哽咽着问。
“就是‘亲爱的’,就像英文中的‘斯佳丽亲爱的’一样。用爱尔兰语来说,你是我的斯佳丽aroon。”
“真美。”
“把它当作你的名字就更好了。”
“科拉姆,你又在哄我了,不过我可不会让你哄得忘记正经事。答应我丢掉那些枪。我不是求你投查尔斯帕内尔一票,只是求你不要发起战争。”
“我答应你,斯佳丽aroon。”
“谢谢。我觉得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了。现在我得走了。虽然现在是晚上,你要不要去我的晨间起居室吃主餐?”“很抱歉,斯佳丽aroon,我约了一个朋友。”
“带他一块来嘛!就算我突然一下子请来九百万个工人,我的厨子也应付得过来,所以,怎么说也饿不着你和你的朋友。”
“今晚不行,改天吧!”
斯佳丽不再强迫他,反正她的目的已达到。回家之前,她绕道去了小礼拜堂向弗林神父忏悔。对科拉姆发脾气是忏悔的一部分内容,但不是主要内容。她要清除掉那种使她变成冷血动物的邪恶。当约翰莫兰告诉她六个月前瑞特的太太流产时,她竟然感谢起天主来。
斯佳丽离开小礼拜堂不久,科拉姆奥哈拉也进去了。他向她撒了谎,那是不可原谅的重罪。他答应斯佳丽后,却立刻背信,跑到英国教堂检查枪械弹药是否隐藏妥当,以防日后被她查出。
星期天结束早弥撒后,夏洛特蒙塔古和斯佳丽前去参加家庭聚会,聚会将持续一个星期,这是斯佳丽正式踏入社交界的第一个活动。
斯佳丽舍不得离开猫咪那么久,不过猫咪的生日聚会才刚结束——费茨太太还在为小孩子踏坏舞厅的拼花地板一事生气——她确信猫咪不会想念她。因为有许多新的家具要查看、新来的下人要审查,猫咪着实是个忙碌的小姑娘。
斯佳丽、夏洛特和夏洛特的女佣埃文斯,坐着斯佳丽的高贵马车,前往特里姆火车站。家庭聚会的地点在莫纳根郡,距离太远,不适合坐马车去。
斯佳丽的兴奋之情多于紧张。她庆幸自己先去了约翰莫兰府。
夏洛特正为她们两人紧张不已,虽然她没表现出来。斯佳丽在上流社会的未来前途,全由这个星期里她给人们留下的印象来决定。夏洛特的未来也靠这次的成败。她瞥了斯佳丽一眼,才安下心来。是啊!她穿着绿色的美利奴羊毛旅行装,看起来迷人极了!那双独特而令人难忘的绿眼睛真是天赐,未穿胸衣的身材玲珑有致,一定会引起人们争相评说,让男人脉搏加速。她看起来与夏洛特曾巧妙地向她精心挑选的朋友们许诺过的一模一样:一个美丽、不大年轻的美国寡妇,有新殖民地的神彩和魅力;虽然不太擅于交际,却令人耳目一新;一个外籍人才会有的浪漫的爱尔兰性格;家境富裕,也许甚至称得上巨富,所以能让她过得起逍遥自在的生活;教养好,有法国贵族血统,也具有美国环境培养出来的旺盛活力与蓬勃朝气;善变而又守旧,天真而又世故;从各方面看来,在彼此过分熟悉、渴望找个新面孔谈论的社交圈里,斯佳丽必定会成为魅力四射的人物。
“也许我该再说一遍有哪些人可能会参加聚会。”夏洛特说。
“千万不要,夏洛特,我还是会忘记的。况且,重点部分我已都知道了。公爵的地位比侯爵高,侯爵下面是伯爵,然后是子爵、男爵、从男爵。我可以像在南方一样称呼他们为‘阁下’,不用担心该用‘大人’或‘老爷’称呼,但绝不能像在美国一样称呼女士为‘夫人’,因为那是专为维多利亚女王保留的尊号,而女王是绝对不会在场的。所以除非对方要求我直接称呼她的教名,否则一律以微笑带过,避免误用称呼。一般的老‘先生’或‘小姐’根本用不着招呼,除非他们是‘尊敬的’。我觉得很有趣。为什么不用‘受尊重的’或其他类似的尊称?”
夏洛特的内心不寒而栗。斯佳丽大自信、太乐观了。“你没有注意听,斯佳丽,有些名字完全没有尊衔,就连‘尊敬的’都没有,但是他们的地位和非皇家的公爵一样高,像赫伯特、柏克、克拉克、勒弗罗伊、布伦纳哈西特——”斯佳丽格格笑了起来。夏洛特只好住口。一切顺其自然吧!
那是一栋极大的哥特式建筑,有角楼、楼塔,彩色玻璃窗像教堂的一样高,走廊超过一百码。斯佳丽一看到这种恢宏的气派,信心就丧失了大半。“你是奥哈拉族长。”她提醒自己,大步踏上入口处的石阶,抬起下巴,勇敢迎接挑战。
待到当晚的主餐结束,她开始对每一个人微笑,包括站在她的高背椅后面的男仆。食物精致、丰盛,不过斯佳丽尝得不多。她陶醉在众人的赞美声中。家庭聚会总共有四十六名宾客,人人都想认识她。
“在新年那一天,我得敲遍镇上每户人家的门,进去,出来,再进去,喝一杯茶。我很纳闷,我喝的一半是中国茶,为什么没变成中国人那样的黄皮肤。”她快活地对她左边的男士说,他对奥哈拉族长的职责,听得相当入迷。
当女主人想扭转局面时,斯佳丽又向她右边的退休将军详详细细他讲起亚特兰大围城的故事,把他也给迷住了。她的南方口音根本不像人们意料中美国人的说话口音那样,他们后来向任何一个听他们转述的人说,她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
她也是个“绝对有吸引力的女人”微裸的酥胸上瑞特送给她的大得惊人的翡翠钻石订婚戒指闪闪发亮,令人难忘。夏洛特叫人把它重新制成坠于,用白金项链吊着,那根白金项链的工艺十分精致,几乎看不见。
吃完饭后,斯佳丽以一贯高超的技法玩惠斯特纸牌。她的搭档所赢的钱,足以弥补在前三次家庭聚会上输的钱,于是她成了男女宾客中最受欢迎的搭档。
隔天早上及后来的连续五个早上,都安排了打猎活动。斯佳丽就连骑主人马厩里的马也照样驾轻就熟,一点也不怕。她的成功已在预料之中。住在爱尔兰的英国贵族最敬佩的就是优秀的骑士。
夏洛特。蒙塔古不得不处处留神,只怕她那像一只刚舔完一碗浓乳酪的猫儿似的得意劲儿让人察觉。
“玩得愉快吗?”回巴利哈拉的路上,夏洛特蒙塔古问斯佳丽。
“每一分钟都愉快,夏洛特!谢谢你让我受到邀请。一切都完美极了!在卧室里放三明治的考虑尤其周到,我到半夜都会饿醒过来,我想其他人也是如此。”
夏洛特笑得眼泪都滚了下来,斯佳丽可不高兴了。“我不觉得胃口好有这么好笑,每次牌局都要打上好几个钟头,等上床时离主餐时间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等夏洛特收住了笑,能够说话后,她向斯佳丽解释说,在那些较有举办经验的家庭聚会中,主人在女宾的卧室里摆上一盘三明治,女宾们可以用它来向仰慕者发信号。把它放在女宾卧室外面的走廊上,则表示邀请一位男士入内。
斯佳丽羞得面红耳赤。“天哪!夏洛特!我把每一片都吃到肚子里面去了。女佣们会怎么想呢?”
“不仅女佣,斯佳丽。参加聚会的每一个人都会猜谁是那个幸运的男士或男士们。当然没有一位绅士会冒认,否则他就没资格当绅士。”
“我以后再也没脸见人了!这是我所听过的最可耻的事。太恶心了!我还觉得他们全是好人呢!”
“可是亲爱的孩子,正是这些好人设计出这些自由做法。每个人都知道规则,谁都不会说出来。每个人的乐趣都是他们自己的秘密,除非他们愿意说出来。”
斯佳丽本打算说在她出生的地方,那里的人都诚实、正直。但她想起了查尔斯顿的莎莉布鲁顿。莎莉布鲁顿也常常把“自由”、乐趣”这类话挂在嘴边,好像私通、乱交是正常的、可以接受的事情。
夏洛特蒙塔古露出自满的微笑。如果需要某件事情来替斯佳丽奥哈拉制造一个传奇的话,误吃三明治一事是当仁不让了。现在大家都知道她是个令人耳目一新的殖民地来客,但她的世故老练也颇让人满意。
夏洛特开始在脑中草拟她的退休计划。再过几个月,她就可以永远脱离上流社会无聊聚会的苦海了。
“我会帮你订爱尔兰时报,”她对斯佳丽说“你必须熟读每个字。
你将在都柏林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会希望你熟悉报上的消息。”
“都柏林?你没说我们要去都柏林。”
“我没说吗?我还以为已经把所有的计划全告诉你了。请原谅我的疏忽,斯佳丽。都柏林是一切事物的中心,你会喜欢的。它是一座真正的城市,不是像德罗赫达或高尔韦这么畸形发展的乡镇。城堡之行将是你毕生经历过的最刺激的事情。”
“城堡?不是废墟吧?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女工住那里吗?”
“没有,感谢上苍。女王是个优秀的统治者,却也是个极端乏味的女人。目前管辖都柏林城堡的是总督,他是女王的代表。你将在觐见室觐见总督和总督夫人”蒙塔古太太用语言描绘出一幅斯佳丽闻所未闻的富丽堂皇的画面。它让查尔斯顿的圣西西利亚舞会都黯然失色。它使斯佳丽一心一意要在都柏林的上流社会里获得成功。届时,瑞特。巴特勒就会完全从她的脑海里消失,不再占有丝毫分量。
现在告诉她已万无一失,夏洛特心想。有了这星期的成功表现,请柬自然会来的。去年得到斯佳丽的通知后,我就为这个社交季节替斯佳丽在谢尔本旅馆订了套房,看来我预付的订金是不会泡汤的了。
“我的宝贝猫咪呢?”斯佳丽跑进屋里叫道。“妈妈回来了,宝贝儿。”寻觅了半个钟头,她最后才在马厩里半月背上找到猫咪。猫咪骑在高大的马背上,看上去小得吓人。斯佳丽压低声音,以免惊着半月。
“到妈妈这里来,小乖乖,让我抱抱。”当她看到女儿从马背上跳到有力的金属包头的马蹄旁的干草堆上时,一颗心怦怦乱跳。一时间猫咪的身影在斯佳丽眼前消失了,俄顷,她那张黝黑的小脸蛋从马房的半截门上探出来。她不开门,而是往上爬再跳下来。斯佳丽蹲下身子将她抱个满怀。“哦!看到你,我真开心,小天使。我想死你了,你想不想我?”
“想。”猫咪扭动身体,挣脱她的怀抱。唉!至少她还想我,以前她从来不曾这么说过。她站了起来,母爱的热浪退却而为她惯常的情感——一对女儿的绝对慈爱。
“我不知道你喜欢马,小猫咪。”
“我喜欢马,我喜欢动物。”
斯佳丽强装出愉悦的口吻。“你想要一匹属于你自己的小马吗?
适合小姑娘骑的马?”我不能想美蓝,我不能。我发誓过不会因为美蓝在意外中摔死,就拴住猫咪的脚,或者把她裹在棉花胎里。猫咪一出生我就答应过她,我要让她自由发展,给她一个自由的人所该有的全部自由。万万没想到做起来竟这么难,我每时每刻都想着要保护她。可是我必须信守诺言。我知道我的诺言是对的。她喜欢马就给她,我会教她跳马,我会紧紧盯着她,死也不放松。我太爱猫咪了,实在不忍心约束她。
斯佳丽无法知道她不在时,猫咪曾一个人到巴利哈拉镇上去过。
三岁的她开始对其他小孩和种种游戏感兴趣。她去找上次来参加她生日聚会的孩子做玩伴。一群四、五个男孩子在宽阔的街面上玩耍。她向他们走去时,他们拔腿就跑。其中两个人在隔着一段距离的地方捡石头仍她。“cailleachtcailleacu!他们惊骇地尖叫,那个字是从他们的母亲口中听来的,在盖尔语里是女巫的意思。
猫咪抬头看她母亲。“是的,我想要一匹小马。”她说。马不会拿东西扔她。她考虑过把小男孩的事情告诉她母亲,问问她那个字是什么意思。猫咪喜欢学生字。可是她不喜欢那个字,所以就没问。“我今天就要小马。”
“今天可买不到,宝贝。明天妈妈去找,我保证。咱们现在回家喝茶去。”
“有蛋糕吗?”
“肯定有蛋糕。”
回房后,斯佳丽忙不迭地脱下漂亮的旅行装。她感到某种模模糊糊的需要:穿上她的衬衫、裙子和鲜艳的农妇长袜。
时至十二月中旬,斯佳丽变得惶惶不安,像只笼中困兽,不停地在大公馆的长廊上踱步。她忘了自己多么憎恨冬天短暂、阴沉、潮湿的白天。她好几次想去肯尼迫小酒馆,却犹豫不决,自从上次邀请全镇的人来家里聚会而最后大家败兴而归后,她与他们的关系已不如从前那么自然、亲近。她骑了“会儿马。虽然马童平日都让所有的马保持一定的运动量,不需再出去遛马,但她需要出去,即便下着冰凉的雨也阻止不了她。当太阳好不容易露出几小时的脸,斯佳丽就注视着猫咪骑设得兰种小马兴高采烈地在冰冻的草坪上兜圈子。斯佳丽知道如此践踏草地会影响明年夏天草的生长,可是猫咪和她一样闲不住。斯佳丽只好尽力劝说猫咪待在屋里,哪怕到厨房或马厩去玩也只好随她了。
在圣诞节前夜,猫咪先点燃幼年基督蜡烛,然后把圣诞树上她够得着的蜡烛全部点燃,科拉姆高高抱起她,让她点较高处的蜡烛。“粗野的英国习俗,”他说“小心把整栋房子烧成平地。”
斯佳丽欣赏一番圣诞树上明亮的装饰品和点燃的蜡烛。“哪怕这种风俗源于英国女王,我也觉得这实在很漂亮。”她说。“不过,科拉姆,我也在窗门四周插满冬青,所以除了这个房间,巴利哈拉四处都是爱尔兰风味的。别像个坏脾气的老太婆,唠叨个不停。”
科拉姆哈哈一笑。“猫咪奥哈拉,你的教父像个坏脾气的老太婆,你知道吗?”
“知道,但只有今天。”猫咪答道。
这回科拉姆的笑可不是勉强的了。“‘童言无忌’,算我问错人了。”
待猫咪睡着后,科拉姆帮斯佳丽取出猫咪的礼物。那是一个跟真马一样大小的填塞摇动玩具马。
圣诞节早晨,猫咪不屑地看它一眼。“它不是真的。”
“它只是个玩具,小乖乖,像今天这样的鬼天气,就可以在屋里玩。”
猫咪爬上去摇。她承认它虽不是真的马,但还算是不错的玩具。
斯佳丽这才松口气,现在她去都柏林就不会感到内疚了。她和夏洛特约好在新年扔发酵面包、喝茶的仪式结束后,第二天就去格雷沙姆旅馆和夏洛特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