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已经转了身,急躁的背影消失在灯光下。
助理大气都不敢出,听到有人这样说自己上司,他恨不得躲进墙角里,尽管他的心里也升起了差不多的想法。
秦浔喝完了那杯茶,茶已经凉透了,味道并不好,所有的醇香都变得苦涩。
他忽然出口问:“他落水时有人亲眼瞧见吗?”
助理抬起头,整理好心情,口齿清晰地回答:“没有,喻先生坠水时旁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是有人在甲板上听见很响一声,然后看见被重物激起的水花,他说他在黑暗之中似乎瞧见海里有人形,但是灯光太暗,不能确定是不是错觉。”
他想起什么,摊开手心,是一条银色的链子,看形状大小,是戴在脚上的,秦浔曾偶然见过它出现在喻萧衡脚上的模样,仅仅一闪而过的一眼,就让他记了下来。
“这是在甲板上发现的。”助理说。
秦浔握住那条脚链,银色的金属咯着他的掌心,因为太过用力,已经开始发痛。
他垂着眼,浓黑的睫毛瞧不出眼底的情绪,只听他声音发哑:“是他的。”
“那边还在继续打捞救援,秦总,也许喻先生……没事。”助理声音狠小,因为即便是他自己都不相信。
人落入海,只需要几分钟就会窒息失去意识,根据第一个发现的人所提出的时间,到现在已经十几分钟了,十几分钟,没有人能不呼吸那样久,即便打捞上来,可能也只是……尸体。
不过这样的话,实在不适合再秦浔面前说出来。
助理已经转了态度,认为自己刚才陷入了对上司的刻板印象。
也许秦浔并非不担心,只是不相信,不敢相信。
助理的眼神之中流露出隐秘的同情。
等再回过神,只见秦浔已经离开,那道背影竟然不是朝外面走去,而是朝着林将行。
秦浔的目标是明钰,此时这三个人站在一起,互相都不说话,显然还没有得知掉水的人是喻萧衡。
他并不解释,只看着明钰,问:“你们是又需要走什么任务吗?”
明钰讶异抬头,只见秦浔眼睛像是深夜中捕猎的野兽一般,明明脸上毫无表情,却莫名让人胆寒。
“他现在在走剧情?”秦浔又一次询问。
一旁,林将行听到两人的对话,拧着眉看过来:“什么意思,你说的他是指萧衡?”
秦浔却不理他,只是紧紧盯着明钰,不从他的口中得到答案誓不罢休。
就在此时,落水人的姓名也在其他人口中传说着,过舟只觉得膝盖一软,那个说着自己累了回去休息还不让他跟着的人,他的名字一遍遍被说着,与落水与死亡挂钩。
过舟根本不敢相信,至于秦浔与明钰的对话,更是再也听不进去。
满脑子都是喻萧衡,他跌跌撞撞跑出去,揪住说话的人:“他现在在哪?他被救上来了吗?”
话其实已说的足够清楚,但过舟还是一遍遍问着。
他脸上表情太过狰狞,被他揪住的人吓傻了一半,哆哆嗦嗦说不出成型的字。
过舟松开他,往落水的地方跑,他不相信喻萧衡会死,喻萧衡这样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死呢。
那边秦浔终于得到了答案。
明钰揪着手,镜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模糊了,也顾不得去擦:“有剧情,可我和他分明约好了明日再走,怎么会今天就落水了呢?”
这是他失忆后第一次走剧情,不可避免地他想起日记本中写过的一句话,重要剧情不可更改。
属于明钰的重要剧情全都一一应验,是不是意味着属于喻萧衡的也不会改变?
喻萧衡注定落水而亡,得到一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结局?
第49章
秦浔听完,怔怔地看着远方,海面平静,一望无际的深蓝令人畏惧,头顶的灯光太过晃眼,刺的他眼睛疼,他厌恶地皱起眉,大步朝宴会外走去。
衣摆被人拉住,他没回头,只听身后明钰说:“他不会出事的,他知道结局肯定会很小心,怎么会掉入水里呢?”
除非,是故意的。
可喻萧衡早上才和他约定好,又怎么会失约自己去走任务呢。
明钰还记得自己醒来时, 第一眼就看见被阳光笼罩的喻萧衡笑着和他说自己没有失约的样子。
此刻没有人能回答他的话。
听完全程的林将行目光好像尖利的刺,沉着声音问:“你们在打什么哑谜,萧衡他出事了,你们还在这聊什么任务?你们知道什么在瞒着我?”
秦浔冷冷投过去一瞥,林将行不屑地冷嗤一声,径直离开。
秦浔和明钰紧跟其后。
甲板上已经围了一群的人,救援人员在海面上起起伏伏,橙黄的救生衣鲜亮得刺眼,人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助理瞧见秦浔,走过去轻声说:“秦总,现在还没有进展,等有消息了,我再向您汇报?”
“不用。”秦浔穿过人群,脱下不便于行动的西服外套,又解开衬衫袖口的纽扣,他动作顿了下,忽然想起之前送喻萧衡去医院那次他穿得也是这一身衣服。
那天,喻萧衡用马鞭轻轻蹭过他的脸颊。
粗粝的触感让此刻的脸还能感受到。
秦浔将衣服丢给助理,助理吓了一跳,慢半拍地才察觉到他的目的,忙将人拦住:“秦总,这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