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有母女拉着手从超市出来,小女孩大约是买到了她喜欢的零食,忍不住地时时往购物袋里瞧。
喻萧衡将笔记本放回远处,u盘在手心里有些硌手,他盯着小女孩口中的棒棒糖,忍不住想起自己小时候,因为贪吃,家里买了糖一定要藏起来,不然会被他偷偷一口气吃光。
秦浔仿佛察觉到他此刻心情的低沉,又若有所思地眨眨眼,忽然从车上取出一颗薄荷糖:“要吗?”
“谢谢秦先生。”喻萧衡看着他手心里碧绿的糖果,轻轻笑了一声,撕开包装放进嘴巴,薄荷味道很浓,清凉中带着辛辣感。
车启动,那对母女很快被抛在身后。
喻萧衡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那枚小小的u盘上,他没问系统,因为没有必要,他和系统从来不是一个阶级,他垂着眼,卷翘的睫毛让他显得很安静,没有平日里游刃有余的表情。
一个人时,喻萧衡会和在外表现得很不一样,他喜欢躺在床上发呆,有时一发呆就会一整天,他有时又会有种紧迫感,好像时时有什么在身后追赶。
医院很快就到了,喻萧衡解开安全带,刚要下车,秦浔突然出声:“喻萧衡,我们的约定还做数吗?”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不叫喻先生了。
喻萧衡下车,胳膊搭在车门上,弯着腰,心情突然好了很多,他盯着秦浔那截从袖管中露出的手腕:“当然做数,不过时间得由我定。”
“好。”秦浔拿过一颗薄荷糖,细致撕开口,喻萧衡的背影渐行渐远,他咬着糖块,牙齿咬碎糖果,浓烈的味道刺激着口腔。
手机里助理发来消息,是工作上的事情,接下来会很忙。
*
喻萧衡回来的时间刚刚好,在踏入病房后的几分钟,明钰就醒来了,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两腿交叠,半垂着眼眸盯着明钰似乎在想些什么。
明钰伤到了头,脑震荡,接下来一段时间估计很难恢复到从前的水平。
病床上的人敏锐察觉到他的注视,艰难偏过头,一双凤眼不遮掩一点,冷冽如冰,因为没有戴眼镜,微微眯起好让自己能看得更清晰。
陌生的男人唇上挂着淡淡的笑,没有任何意味地笑,只是简单提起,像是他标志的动作。
“你终于醒了,都两天了。”喻萧衡说着又换了个姿势,半侧的脸在阳光下快要发光:“你晕过去之前说想醒来第一个见到的是我,我没失约,只是可惜你大约不记得了。”
明钰感觉自己被脉搏血氧仪夹住的那根手指有什么在里面跳动,剧烈地他心脏发抖,是令他陌生又奇怪的感觉,他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但这样熟稔又亲密的语气,实在让他升起某个猜测。
他大概失去了一些记忆。。
那眼前这个人是他的……男朋友?
“你是谁?”明钰试探地问。
喻萧衡见他果然如剧情所说失忆,唇角笑容不自觉冷了几分,他将日记本放在床边,转身说:“喻萧衡,你的……朋友。”
明钰听见那两字愣了下,他还从没有过朋友,记忆里他刚考上大学,很奇怪地选了自己厌恶的金融系,他不认识什么人,也没有关系要好的人,总是独来独往。
明钰拧起眉,他是这么一个讨人厌的人吗?
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
他下意识去摸有手腕,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摸到,可他总觉得那里该有一条细绳拴着什么东西。
喻萧衡的背影动了:“我现在心情不大好,你自己看完日记再喊我。”
话音刚落,他又坐会那把椅子↑,低着头摆弄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点击着,看上去像是在……玩游戏。
明钰身体刚动,喻萧衡声音又想起:“你现在脑震荡很严重,别乱动。”
明钰乖乖躺着,他的确很难受,有种想吐的感觉,但不动怎么看那本日记?
喻萧衡也想到了,打游戏的动作顿了顿,他关上手机,搔了下鼻尖:“我拿着,你别动。”
他翻开日记本,悬在明钰眼前,铜钱手绳叮的一声掉下来,明钰目光紧紧锁在上面,原来右手空荡荡的地方该戴着的是这个东西。
明钰轻轻呼出一口气,他抬眼看向喻萧衡,这个人长得很好看,每一处五官都精致到极致,他的目光缓缓从喻萧衡的鼻尖移到锁骨处,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
到底是不是他的男朋友?又或者是前男友?
喻萧衡察觉到他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又转过头无奈说:“怎么感觉你失忆了连性格都变了呢。”
“你很了解我?”明钰问。
“你自己说的,我跟你是一类人。”喻萧衡挑了下眉,忽而请轻轻笑了一声:“不对,你失忆前已经把我从一类人里开除了。”
明钰不言不语,他很快看完了日记本的一页,说:“翻页吧。”
喻萧衡便一只手撑着下巴懒懒翻开一页,眼睛偶尔无意中扫到日记里的字眼,只觉得明钰字写的还不错,写时一定用了很大的力,笔锋快要划破纸张。
明钰眨了眨眼睛,长时间盯着一处,眼睛会开始酸胀,他移动目光,又落在喻萧衡身上,写下日记的人并不隐藏自己的情绪,从那一个个锋利的字眼,明钰能看见一个愤世嫉俗的冷漠男人,是和他记忆之中不大相似的自己。
这样一个人选择把日记交给喻萧衡,喻萧衡对他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