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病床边,看着燕将池睡熟过去的安静模样, 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还得是这时候最顺心。
他手指顺着男人的侧脸轻轻抚过,划过眉眼, 划过鼻翼,划过耳廓,他不轻不重地捏了捏男人的耳朵, 低笑了一声。
平日里似是听?他的话, 原来心里却都是在想这些, 啧。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澈穆桓听?见动?静, 转头看过去,就见燕将毅和贺尔豪两人探头看进来, 像是做贼似地小心。
见燕将池睡着了, 燕将毅和贺尔豪两人才放心推门进来。
“又睡啦?那你也?抓紧时间休息一下。”贺尔豪说道, “你看看你现在的脸色模样, 比床上这位都差。”
澈穆桓闻言好笑:“哪有?那么夸张, 我现在觉得我好得不得了。”
这是真的,他觉得自己?精神多了,压根没有?困倦的感觉。
贺尔豪翻翻白眼,跟恋爱脑的男人没什?么可说的。
他指着病房里的家属休息床道:“赶紧躺一觉去, 不然我就带你先回去了, 你自己?选吧。”
“澈哥你去休息吧, 我哥这儿用?不着人陪,再说不还有?我和贺哥嘛。”燕将毅也?紧跟着开?口点头附和。
贺尔豪闻言扫了一眼燕将毅, 这小子,拉上他干嘛?他可是打算回去睡觉的!
澈穆桓只好点头,不放心地又叮嘱道:“要?是他先醒了就叫我。”
“行行。”燕将毅应得飞快。
澈穆桓躺上床,前一秒手里还捏着角色剧本,没看几行字,下一秒眼皮就发沉,慢慢合了上去,一卷本子也?掉在了地上。
贺尔豪见状好气又好笑,就这还不困还精神呢?
他捡起剧本放到床头柜上,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燕将池,很好,一切太?平。
“那我先走了。有?事喊我。”贺尔豪看向燕将毅。
燕将毅闻言轻轻“啊”了一声,巴巴地看了一眼贺尔豪,然后?抿抿嘴,点点头:“好的,谢谢贺哥。”
贺尔豪:“……”
这可怜样给谁看呢。
上回发微信问燕将池车祸的时候还怪嚣张呢?
但他这该死的吃软不吃硬。
贺尔豪就是觉得眼前这个嚣张的兔崽子忽然不嚣张怪乖的,显得格外可怜。
想想对?方?年少时就父母出事双亡,只剩下这么一个哥哥,还又出了车祸、双腿差点不能走,如今动?了手术躺在床上,燕将毅一个人坐在病床边守着,现在这样子确实……怪可怜的。
看在小时候他还带过这兔崽子玩的份上,贺尔豪撇了撇嘴,拉过一把椅子,直接搁燕将毅边上坐下。
“贺哥?”燕将毅见状眼睛都亮了,看向贺尔豪。
“算了,我怕他半夜硬要?起来继续守着你哥,你说不动?他,我还是留下来。”贺尔豪哼声,抬了抬下巴指澈穆桓那头。
燕将毅咧开?嘴笑。
不过贺尔豪说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到底精神紧绷了一整天,澈穆桓一沾上床,就一觉睡到了天亮。
晨起的阳光透过窗帘的底缝落到澈穆桓的脸上,把躺在窗边小床上的澈穆桓惊醒,他猛地睁开?眼,梦里好像听?见了一声“皇帝驾崩——”,又好像听?见了燕将池痛苦悲伤的低泣,几乎轰砸在他的耳畔。
他一下子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都从鬓角流了下来。
燕将池见状急急喊着澈穆桓的名字,喊了两声,澈穆桓才回过神。
“你醒了?”澈穆桓立即下床,急忙几步走到燕将池的身?侧,他不由看向四周,竟然一个人都没。
“做噩梦了?”燕将池的询问几乎与澈穆桓同时响起,他靠坐在床上,看见澈穆桓朝自己?快步走来,便不由伸出手。
澈穆桓闻言没有?说话,他不知道那是不是他死后?灵魂短暂存于世间时的最后?记忆。
他看向燕将池,只是俯身?紧紧抱住了对?方?,对?方?的泣声就好像还在他的耳边,一下一下地重重砸在他的心口。
“我好像听?见你了。”澈穆桓低低说道。
燕将池冷不丁被用?力地抱住,一时间两只手下意识地微抬高?,有?些没反应过来一般。
他看向澈穆桓,慢慢双手回搂住青年,下巴轻轻搁在澈穆桓的发顶上,弯起眼低低问:“听?见我了?听?见我什?么?”
“……”澈穆桓闭上眼,过了半晌,他才轻轻说道,“听?见你在哭。听?见福禄在喊。……刺耳得很。”
福禄是他在位时身?边的大太?监。
燕将池瞳孔微微一缩,环着青年的手臂蓦地一紧,他知道澈穆桓梦见的是什?么了。
他过了几秒才开?口,双手掌心虚虚地拢在了澈穆桓的耳侧:“别听?,我给你捂着。”
澈穆桓笑了一声,他低低应了应,把脸更深地埋进了对?方?的胸口里。
门口传来一声推门的动?静,旋即又戛然而止,不过澈穆桓仍是注意到了,他很快起身?,看向门口,就见燕将毅和贺尔豪两人略显尴尬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燕将毅被自家大哥瞪了一眼,想转身?溜出去的脚步被身?后?贺尔豪挡得严严实实。
贺尔豪清了清嗓子,反手就把燕将毅推进了病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