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李文龙再次走到了客厅,他的老娘在那里等着他,看到李文龙低着头走了出来,就知道肯定是吵架了,老太太对他道:“毛龙,算了,算了。”
李文龙没有吭声,低头在沙发上坐下来,老太太对他说道:“毛龙,这日子可怎么过下去呀。唉----”
李文龙看了一眼老娘,是的,这样天天吵架不得安宁的日子怎么过下去,他想了想,如果只有他和江小雪一块过日子,虽然回来他必须做饭洗衣,会辛苦许多,但是小两口肯定没有矛盾,如果他是单身,把老娘接到身边来,他回到家里,老娘会给他做好饭菜洗好衣服,就像小时候一样,这两种生活都是理想的,他只要能过上其中的一种生活,他就知足了。
而现在呢,两个女人住在一起,以前为了谁能够当家作主吵得不可开交,后来因为江小雪生孩子的事情关系得到一时的缓解,现在却又因为她生了一个女儿两个女人再次产生了强烈的冲突,这样一地鸡毛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李文龙简直不敢想,他想着难道一辈子就过这种生活吗,江小雪根本不肯生第二胎,没有商量的余地,他老娘又坚决要抱孙子,不抱孙子就要他离婚。
离婚?
李文龙脑海里浮出这两个字,这两个字眼一旦浮出脑海,就久久的停在脑海里,仿佛烙在上面一样,没有消失。离婚,难道唯一的办法真的是离婚吗?
李文龙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婚,虽然有时候小两口吵架的时候,小雪会提出“离婚”两个字,但是李文龙知道江小雪只是威胁他,她根本不想离婚,他也不想离婚。
但是现在。李文龙发现他仿佛是被逼着不得不走向离婚这条路,江小雪太让他难过了,凡是与他老家有一点点关系的问题,她都可以扯到他老家的封建落后愚昧上面去,这样的言语伤害对于李文龙简直就是凌迟,一刀一刀的割着他的自尊。他地快乐,以及他对她的感情,只可惜她一点也不自知,或者她知道,但是她无所谓了吧(否则怎么解释她昨天才跟她说了对不起作了保证不再嘲笑他老家,今amp;#x5929;amp;#x5bf9;他老家又大肆凌辱),也许在很久以前,她对他的感情也早就没了,因为李文龙感觉得出。江小雪变了,现在的江小雪动不动就是冷冷的看着他,一副瞧不起他的样子。这样地神情太让他受伤了。
这样的婚姻生活还有什么意思,两个人在一起那么不开心,不,应该说四个人那么不开心(他老娘也不开心,囡是现在还小,如果懂事,大人这样天天吵,她估计也快乐不起来),一个家庭。这其中但凡有一个人是开心快乐的,那么,也还有维续下去的理由,可是现在,有人快乐吗,老娘天天红着眼睛唉声叹气满腹委屈,小雪天天以泪洗面或者怒火冲天,宝宝不是哭就是生病,而他呢。夹在中间,在外面累死累活,回到家里,连个安静的睡眠也是奢求!
李文龙在沉思地时候。老太太看着他。对他道:“毛龙。如果实在过不下去。那就离婚吧。妈给你在老家找个媳子。你把她带到深圳来。是。她也许找不到工作。可是她也不会花钱是不是。有些人虽然说一个月能够赚多少多少。自己买衣服就是好几千。也没存几个钱。这样会赚钱和不会赚钱有什么区别。到老家找一个。她还会给你做所有地家务。也能照顾到我。我也不用受那么多气。毛龙。你都不知道。妈有多委屈。很多事情。妈都没有告诉你。妈怕你为难。怕你分心。一直没有说。”
李文龙心里泛苦。难道真地像自己老娘说地。他和江小雪不合适。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他李文龙从农村来地。就只能在农村找一个。
可是在农村找地。没有共同语言。两个人谈不来----呵呵。李文龙想到这里笑了。其实这世上谁又能真正了解自己。总是听到别人说两个人因为了解而相爱。简直就是糊弄人地鬼话!她江小雪了解他李文龙吗。她真正关心他地感受吗。她要是真正在乎他地感受。她就不会说出那么伤人地话。
也许讨老婆本来就应该只图方便。会做饭烧菜。会生孩子就不错了。
李文龙慢慢改变了对婚姻地看法。
老太太对他说道:“毛龙。妈说地你听到没有。她坐月子期间妈受了多少委屈你知道吗。你那时候忙。天天早出晚归-----
老太太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从江小雪坐月子她所受的委屈全部倒了出来,开窗通风,人参鸡汤熬了不喝啊,鸡蛋放着坏掉也不吃啊,还说她陷害她,想让她大出血啦----老太太一件一件细细的控诉出来,控诉到后来,已经泪流满面。
李文龙木着一张脸听着,到了后来,他对他老娘道:“妈,你不要难过了,实在过不下去,我就和她离婚。”
想起江小雪最后说出的话:“离就离,我受够了。”
是的,离就离,他李文龙也受够了。老娘只有一个,她现在年龄大了,原指望着接她到身边来,能够让她晚年享几年福,没想到却让老人受尽了委屈。
老太太抹了抹眼泪,继续从江小雪坐月子开始控诉。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李文龙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来看了看,就发现是公司的副总打过来的。
李文龙立马接起,接完电话,他站了起来,对老人说道:“妈,南京有个年会,我明天要飞到南京去,我要出差。”
老太太急了,慌乱的站了起来,对他道:“毛龙,什么时候走?”
李文龙说道:“天亮就走。”
“去多久?”
“不知道。大概一个星期吧。”
李文龙在家里受够了气,他找不到解决办法,所以想到逃避,刚好公司给他电话,告诉他全国各地的设计师要到南京开年会,年会的举办单位邀请了他们公司。公司打算让他代表公司参加,李文龙知道这种年会无外就是一起吃吃饭喝喝酒开开会,没什么事情也没什么油水可捞,可是他在深圳在这个家呆不下去了,他现在对于婆媳问题没有解决办法,他打算逃离开,暂时不去想了。
老太太听到儿子要出差,立马对他道:“那行,你早点睡吧。妈明天早点起来,给你做好早饭。”
“嗯,谢谢妈。你也早点去睡吧。”
李文龙又在沙发上窝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为了赶上午的飞机,他一大早就起来了,本想回房收拾一下行李的,他用手敲门,江小雪其实那时候已经醒了,她却仍然在生他地气,故意不开门。
李文龙干脆连换洗衣服都不带了,温声温气的对她道“我要出差。一个星期左右。”
隔着厚厚的门,也不知道江小雪听到没有,李文龙转过身,这时候老太太已经做好了早餐,招呼他过去吃。
李文龙一边吃早餐一边叮嘱他老娘:“妈,我出差这一个星期,你不要和她计较,你这日子你按你平时怎么过就怎么过,囡囡你帮我多照看着。”
“妈知道的。你放心去出差吧,工作要紧。”
李文龙点了点头,没有再吭声,心里却是无限烦恼,因为他知道他这样地逃避是不对的,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有大问题出现。
李文龙吃完早饭,折回到客厅去拿手机(手机在客厅充电)就看到客厅显眼的茶几上放着他常用一个黑色行李袋,李文龙征了征。走过去。就发现他换洗的衬衣裤子都在里面了,内裤备了五条。袜子也备了五双,袜子单独放着,在行李袋外面的夹层。
李文龙知道是江小雪帮他收拾地,他不由一阵心酸,想着为什么,他地心愿很小,只要她们在他的照顾下能够平安喜乐地生活着,为什么这么难呢。
李文龙带着这样无可奈何的愁绪去了南京。
李文龙走了,要出差一个星期,这个家里就只剩下两个女人一个孩子,大家的心里谁都不好受,也没有心情再去针锋相对的吵架,她们要吵架都是为了给同一个男人看的,现在这个男人走了,她们没了吵架的动力,两个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冷战着,江小雪抱着孩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间房一间房的走进走出,有时候碰到老太太或坐或站,她也权当作没看见,老太太也是,虽然依然做着一日三餐,这一点老太太还是很厚道,虽然在生江小雪地气,可是做饭的时候从来不会少做她一份,摆桌子的时候,也是摆了两个人地碗筷,江小雪一个是没时间弄吃的,另外一个是自己也不会弄,老太太给她准备了一日三餐,她也不客气,饭菜摆出来了,她照吃不误,有时候宝宝如果在睡觉,她就起身去厨房把碗洗了,把衣服洗洗,把每间房的地板拖干净,尽量多做一些家务。
只是两个人依然不说话,不说话也好,江小雪在心里想,一说话就是吵架,现在不说话,多好,整个世界一片清净,这种感觉实在是难得。
江小雪太需要这样的平静了,在和婆婆冷战的时候,江小雪开始着手王妈的动员工作,她马上要去上班了,和妈妈打了几个电话,最后决定,还是像上次坐月子一样,把王妈接到她自己家里来,这样的话,面子上说得过去,小雪上班也好放心。
小雪想了想,觉得这样也是一个办法,事情就这样说定了。
江小雪对她妈妈道:“妈,王妈的钱我会给她的。”
老人在那边笑,对她道:“王妈我是一年给她付一次地,今年的钱我早给过了,你不要在我面前提钱的事,多不象话。”
江小雪笑了笑,想了想现在的局面,冷战的婆婆,负气出走的老公(江小雪也知道李文龙多半是找借口出差),她无限心酸,在电话里对自己妈妈说道:“妈,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我女儿长大了,要是嫁给凤凰男,我一定打断她的
老人叹口气,对她说道:“这话也不要这么说,女人嫁任何男人都后悔的,小雪,现在生了孩子,你要长大起来了,客观地看一些事情,有时候说话做事都要注意点。”
江小雪满腹心酸无处说,她对老人道:“妈,我知道了。”
老人对她道:“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也要把感情好好的经营下去,学会和你婆婆好好相处,你婆婆人不错,只是思想有点落后。”
江小雪在电话里说是,想着小雨回到家和妈妈不知道说了多少。老人在那边道:“只怪我对你们少了照顾,才让你有了现在这个样子,是妈妈对不起你。”
“妈,你不要说了,是我对不起你。”
“好,不说了,我挂电话了。我过几天把王妈送过来。”
小雪也不想在电话里再多说,很多事情多说也无益。她amp;#x5f88;amp;#x5feb;就挂了电话,婆媳继续冷战,小雪想着冷战就冷战吧,反正再过半个月,她的产假结束,她就要去上班了,上了班看不到老太婆了,回家和着王妈一起照看孩子,她也没那功夫和她计较,她想要她生第二胎,简直就是做梦,她又不是生孩子的机器,这里也不是老太婆那个农村。
江小雪一心想着休完产假,回单位上班,但是这一天,她正在房间里看着书,宝宝安静的睡在一旁,却听到熟悉的一声:“小雪----”
江小雪愣了愣,抬起头来,就发现婆婆站在她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江小雪征了征,知道婆婆肯定是碰到什么事了。
她站起来,走到老人身边,对她说道:“妈,怎么了?”
想着老人都主动开口了,冷战自然结束,她一个小辈难道还一直板着脸不成?
老太太看了看小雪,嘴唇动了动,又低着头摇了摇,一时间却说不出口。
江小雪好奇的看着老人,老太太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情绪激动神情迷茫过,她想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