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握住她的手:“你今年二十三了,要生还是早点生的好。”
“皇后今年还二十九了呢。”
二郎:“她日日燕窝人参用着,宫女宦官成群,吃饭都不用亲自端碗拿筷子,我们哪能跟她比。再说了,她去年虽然二十八岁,可她前面生了三个有经验了,明年再生一个也无妨。”
第96章 全村习武
喜儿前世听说过女人生一个老五岁。长孙皇后都生四个了——三子一女, 喜儿希望她就此打住。不过恐怕很难,皇家好像也讲究多子多福。
皇后是个好皇后,她叫高明和青雀捎来的那些布料很柔软, 但花色很寻常,像是特意令匠人染的。做成衣乍一看跟钟家人平日里穿的衣服一般无二。即便不是特意叫匠人做的,也是皇后精挑细选的。
难为她日理万机还能这么体贴周到。
长命百岁很难, 喜儿希望她能寿比皇帝。有她盯着,高明日后定然不敢胡作非为。
“不困啊?”喜儿问。
明日得找赵掌柜买家具。二郎想起这事也不敢拉着喜儿话家常, 起身吹灭烛火。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二郎打开房门,夹着寒气的凉风迎面吹来, 二郎叫喜儿再添件衣裳。
沈伊人在院里洗脸:“喜儿别去了。我和你姐夫去就行了。”
喜儿又套一件上衣出来:“叫伙计送?”
农家成亲多选在丰收时节, 比如八月农忙后,或五月夏收前。一来亲戚登门不用买菜,自家种的养的就够了。二来不冷不热, 又不像春天阴雨连绵下个不停,正适合迎娶。
九月底成亲的人少, 铺子里不忙,沈伊人就是这么打算的。
二郎点头:“也行。省得我挨家挨户通知停课一天。”注意到喜儿的头发,她一直嫌长洗起来麻烦, “小薇也去吧。”
小薇不禁问:“我去干嘛?”
喜儿:“看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二郎也是这意思:“去吧。”
其实小薇也想去,但她不好意思。舅舅舅母都这样说了, 饭后她就刷锅洗碗,沈伊人还没把钱翻出来,她就把车推出来。
喜儿见她这么着急, 在二郎耳边低语:“外甥女怎么心口不一啊。”
有为在两人身后,听到这话捂嘴偷笑。
二郎回头朝他脑门上一下, 有为滚去自己房间找书包。其实二郎教村里小孩那些诗和文章有为早学过了。但他喜欢听他舅给村里小孩讲课,因为会穿插各种古代故事或民间传说。
铁柱和金宝不再去村学,但他俩依然每天来钟家跟有为练字,蹭有为的课。
金宝和铁柱曾疑惑过,他们早已学会写自己的名,也能看懂各种契约文书,为何还学。
有为跟俩小伙伴解释他俩学的那些足够应付安阳县的人。以后家里存钱多了,要想去长安,被人卖了还得帮人数钱。
两位少年不由得想起高明和青雀,他俩的字极好,可三伏天还得练字,说是比他们父亲差远了。
金宝和铁柱再想想他们那手/狗爬字,顿时觉得自己还需努力。
沈伊人和钟子孟带着小薇出村,二郎就把喜儿的头发散开,腰窝往上一寸,一剪子下去,手里多了一尺长发。
有为瞠目结舌。铁柱惊叫“姑父干嘛剪姑母的头发?”金宝喃喃道:“我看错了?一定是我看错了。”
二郎扫一眼三个少年,把喜儿的头发系起来:“天冷了,头发太长不好晾干容易着凉。你们仨,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父母长辈。”
有为回过神:“怎么不早说?差点被你吓死。”
二郎:“胆子这么小?一点也不像我。以后莫说外甥像舅。”
有为白了他一眼,移到喜儿跟前好奇地问:“舅母,这么多头发,不心疼啊?”
喜儿:“我更心疼冬天洗发一天不能干的自己。”
有为摸摸他的小脑袋:“我也心疼顶着湿发像疯子一样的自己。舅舅,不是和尚可以剃光头吗?”
二郎把头发递给喜儿,眼神示意她藏好,别叫姐姐姐夫或外甥女发现:“问你爹娘。”
有为摇头:“算了。舅舅,该去村学了。”
二郎和有为去村学,金宝和铁柱用有为的笔墨纸砚练字。二郎从村学回来,三个少年休息一炷香左右,二郎给他仨开小灶。
村正问过二郎是不是想叫有为参加科举考试。二郎只说有为的人生由他自己决定。村正笑着表示有为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啊。当日有为也在,没等他出言反驳,就听到他舅说“所以我要把自己懂得的都教给他。”
村正哑然。
有为很是害羞的道谢。
二郎摸着外甥的小脑袋,趁机叮嘱他好好学文习武练字,长大后想干什么干什么。
那日有为才明白舅舅辛苦教他并非叫他光宗耀祖,而是希望他以后的人生多些选择。
自那以后有为也不再抗拒练字学骑射。
临近午时,门外温暖,二郎把马牵出来,让三个少年轮流上马从村东头跑到村西头再跑回来。
那位碎嘴少年韩得明也到服兵役的年龄了。韩得明早已搬到钟金宝隔壁,他在门口看着有为坐在马上的模样很是羡慕。喜儿不经意看到他的神色,扯一下二郎的衣袖。二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等有为回来就问韩得明要不要试试。
几年前少年不知天高地厚,仿佛长安不过是另一个清河村,可以任他遨游。长大了,韩得明懂得多了,反而胆小,担心不小心伤到二郎的老马,摇头表示不会。
二郎又叫他过来试试。韩得明很想试试,所以很是不好意思地过来。韩得明会骑驴,二郎跟他说一遍要点他便记住。试着走几步,韩得明就敢小跑。
二郎担心老马跟韩得明不熟,尥蹶子把人掀下来,大步跟上:“挺好。想不想学剑法?”
韩得明勒紧缰绳:“我吗?”
二郎:“往后早晚加一炷香剑法?地里没什么活,我闲着也是闲着。再说了,不教你们也得教有为和铁柱以及金宝。”
“可是我家没剑啊。”
二郎笑着安抚:“这有何难。有为至今还用木剑呢。”
实则二郎跟高明说过,明年来前到秦王府兵器房挑几把他战场上缴获的剑。
韩得明不知真相,闻言反而没了顾虑或自卑。从马上下来,韩德明就去村中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和弟弟。
翌日,二郎从村学回来,钟子孟家门口站满男女老少。女人和老人看热闹,成年男子和少年孩童一个个拿着一根棍子或竹片等二郎。
韩得明的叔和钟金宝的父亲在一起,二郎转向两人:“你俩也学?”
韩德明叔叔点头:“我要是会几招,服兵役的时候我就留在军营了。”
二郎:“军营很辛苦,刀剑无眼。”
钟文长:“大丈夫能死在战场上也算死得光荣。”
二郎转向身后少年:“金宝也这样认为?”
金宝母亲宁氏可能没坐好月子,至今只有金宝一个孩子。宁氏闻言脸色骤变,慌忙说道:“金宝,别听你爹的,他几十岁活够了,你才十来岁,不能跟他学。”
金宝:“我才不会死。喜儿奶说了,技不如人才会死。”
宁氏往左右看。二郎笑道:“别找了,喜儿在新房帮小薇收拾屋子。”看一眼金宝,“他才多大?十年后你再愁也不迟。”
十来岁的少年没长性,今年想着上阵杀敌名扬天下,明年指不定又想做什么。可宁氏被二郎那句问话吓得不轻,她不敢埋怨二郎,狠狠瞪一眼相公。
钟文长躲到韩得明叔叔身后。
村正提醒二郎可以开始了。
二郎叫个头最矮的小孩站前面,成年人按身高往后,然后就从钟家门口排到韩得明门外。村正在钟家门外看到这么多人,估计有人看不清二郎的动作,就去钟家找东西。
钟家有个旧案板,在做变蛋的棚下放东西。老村正叫二郎站在案板上示范。
沈伊人和喜儿拿着抹布回来,看到二郎站那么高吓一跳,以为二郎突然长高了。钟子孟跟在两人身后,她俩突然停下,钟子孟差点撞到她们:“出什么事了?”
沈伊人示意他朝东看。钟子孟倒抽一口气:“怎么站那么高?摔下来怎么办?”
喜儿:“他练了那么多年,一脚踩空掉下来也摔不坏。”
钟子孟不放心:“你倒是心大。”三两步到跟前就叫二郎下来,不急在这一时。
村正一把把钟子孟拉过来:“再过一会就结束了。回头我带人去北边堆个高台,以后就在那边教。”
喜儿果园北边的荒地分给村里人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荒着。那边离山近,底下都是石头,没法挖坑防凶兽,无论种粮食种菜都会被野鸡野兔子或野猪祸害,现在反而便宜了村民们。
二郎跟韩得明说上午下午各一炷香,时间一到二郎就停,才不管有人学得起劲。二郎到家洗洗脸,就给有为和金宝以及铁柱讲文章。
喜儿给二郎送一杯水,顺便对侄子说,她大哥和二哥要是不忙,以后叫他们也来跟二郎学学。
铁柱不可思议:“我爹和我二叔?”
喜儿:“身体好了干活都有劲。”
铁柱不禁嘀咕:“还不如叫他俩跟钟伯伯学种地学沤粪呢。”
钟子孟往屋里放扫帚,闻言笑着说:“都学也学的过来。”
铁柱点头:“好吧。”转向他姑,“我的话不一定好使。”
喜儿朝二郎抬抬下巴:“就说你姑父说的。”
喜儿的两个兄长可以不搭理儿子,不理会妹妹,却不敢把妹夫的话当耳旁风。翌日上午,一人拎着一个棍子,跟村里人去山边学剑法。
如此过了半个月,小薇那边的锅支好了。
原本钟子孟没打算给女儿收拾厨房,因为他没想过跟小薇分家。二郎问他姐夫,腊月下雪天,小薇总不能跑来洗脸,晚上洗了脚再回去吧。
钟子孟听到这话意识到还是得有口锅。安阳县铁匠不会做铁锅,钟子孟就买几个陶锅,又给小薇置办碗瓢盆等物。赶上下雨天,早饭后拿着米面菜过去,中午和晚上也不用过来了。
沈伊人又和小薇往厨房里搬一些麦秸,喜儿又给小薇送两筐木柴。厨房里还有脸盆水缸等物。收拾妥当很有家的样子。喜儿问小薇:“这里好还是梁秀才家好?”
小薇愣住,显然忘了梁秀才此人。
喜儿改问她这里好,还是小薇原本钟意的那个男子家好。小薇脱口道:“你怎么知道我——”说到此说不下去。
喜儿:“我当然知道。因为人都喜欢比自己强的啊。”
小薇不禁问:“也包括你?”
“当然不。因为我强者本强,别人喜欢我。”喜儿抬起下巴,“比如你舅。”
沈伊人笑呛着。
喜儿:“不信你问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