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伊人:“这事还小?”
喜儿:“我是说你们才知道不好找。”
沈伊人噎了一下,没好气道:“我们又不是你什么都懂。”
“以后别说我傻!”
沈伊人又噎了一下:“你来送水的,还是故意气我来了?”
“你想生气也怪我?”喜儿很是无辜,“我找二郎去。”
沈伊人摆手:“去吧去吧。饭没做好别来烦我。”
“谁想看到你。”喜儿戴上草帽走人。
宁氏不禁说:“她是一点不让人啊。”
沈伊人见她碗里没水,先给她倒一碗:“别提了。受不了半点委屈。我叫二郎找个法子管管她,他不是说不怪喜儿,就说喜儿这样挺好。得亏在这里,全村都指望跟着她赚钱。她这个脾气到长安,九条命都不够贵人砍的。”
宁氏:“不愁吃不愁喝,在哪儿不一样?长安也就吃的喝的玩的用的比这里多,房子高大宽敞,其他还有什么?长安贵人多,仗势欺人的也多。我听说每年春天都有一些人去城外跑马,踩坏农田也只能自认倒霉。”
沈伊人:“那些人早些年确实无法无天。东西市人挤人,他们也敢当街纵马。不说这些,喝点水。回头黄豆高粱种下去,稻谷收上来,看望你爹娘的时候也帮小薇看看你们村有没有合适的。”
宁氏:“我回去拿鸭蛋的时候问过,有是有,但有个服兵役去了,有一个还在边关,我弟说什么突厥不安分,朝廷早晚灭了突厥,我那个同乡想挣点钱再回来。他家比我家穷,什么事都得自己张罗。”
沈伊人听钟子孟说过二郎身上很多刀剑伤,闻言她不禁皱眉:“刀剑无眼啊。”
宁氏点头:“我也是这样说的。我弟说突厥不是汉朝的匈奴,朝廷随便派个将军几千兵马就能拿下。”
“这么弱还敢挑事?”
宁氏:“可能就像你跟大伯和善,那个突厥就觉着咱们好欺负吧。”
“要是这样,确实不危险。他家很穷吗?”
宁氏说的这个人离她娘家有半里地。宁氏仔细想想:“兄弟四个吧。现在好像不穷了。听我弟说他两个哥哥都成亲了,弟弟的房子也修好了,好像都是他当兵挣的钱。就是打扫战场捡的东西换的钱。”
“我知道。以前听人说过。”沈伊人问过她弟他的钱是不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沈二郎以前乃秦王亲卫,不干这事,他的钱全是秦王赏的。
沈伊人:“你刚说他什么事都得自己张罗?父母不管不问?”
宁氏:“听我弟的意思,他爹娘觉着他手里还有钱。我弟算过,他手里没多少钱。除非遇到突厥贵人,弄到他们身上的财物。”
沈伊人不明白:“他父母怎么这样想?凭他帮兄弟盖房娶妻,他父母也该先紧着他。”
“也是人善被人欺吧。以前金宝才多大,老太婆连个鸡蛋都不舍得。我和金宝他爹俩人照看这么多地也没以前累。亏我当初不敢提分家,觉着我俩领着一个孩子没法单过。”
第90章 农忙抢收
暮色四合, 院中有风,钟子孟一家在院里用饭,沈伊人说起金宝母亲说的那俩人, 然后问小薇钟意哪个。
喜儿嘴巴快:“当然是服兵役的那个。”
沈伊人瞪一眼喜儿:“又没问你。”
“我听舅母的。”小薇这样说,沈二郎听出她言外之意,她更满意另一个。
喜儿冲沈伊人嘚瑟。沈伊人长姐威严遭到严重挑衅, 她故意跟喜儿唱反调:“我觉着另一个挺好。”
喜儿:“兄弟四个哪里好了?父母比老太婆还偏心。”
沈伊人:“可以叫他入赘。”
喜儿白了他一眼:“敢打仗说明他不怕死,能给兄弟建房子, 说明人家脑子灵活会赚钱。这样的人入赘?想得美!”
沈伊人胸闷气短瞪弟弟。沈二郎给喜儿夹一块炒鸡蛋:“先用饭。”
有为看热闹不嫌事大咧嘴笑。沈伊人扭头瞪他一眼,少年夹一块小葱炒鸡蛋堵住嘴巴。
钟子孟:“上有公婆还有两个兄长嫂子,底下还有弟妹, 不可能人人都和善, 有一个难缠的,像村正二儿媳,小薇这辈子别想安生。我也觉着服兵役的那个挺好。”
喜儿斜着眼看大姑姐:“听见了吗?你相公都不帮你。”
沈伊人同她杠上了:“那个比小薇大几岁, 知道照顾人。”
“谁说年龄大就会照顾人?”喜儿嗤笑一声,“沈二郎, 你比我大六岁,咱俩谁照顾谁?”
二郎今晚还想跟妻子同床共枕:“你照顾我。”
“听见了吗?大姑姐!”喜儿阴阳怪气,沈伊人放下碗筷, “那个有钱。服兵役的家贫,无父无母, 兄弟俩,跟韩得明家以前一样。以后回来还得跟兄嫂住。”
喜儿:“正好入赘。”
沈伊人张了张口,半晌憋出一句:“毛头小子, 办事不牢!”
喜儿不禁嘀咕:“也不知道是不是亲娘。”
“你说什么?”沈伊人没听清,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有为坐在舅母另一边听得一清二楚:“舅母说, 懒得跟你废话!”
二郎挑眉,瞥一眼外甥,小崽子懂事了,知道和稀泥。
沈伊人瞪着喜儿说道:“是我懒得跟你废话!”
喜儿淡淡地瞥她一眼,眼中尽是轻蔑。沈伊人气得肚子疼:“沈二郎!管不管?”
沈二郎递给她半块馒头,沈伊人想把馒头糊他脸上。喜儿伸手接过去:“她不饿。”
沈伊人气饱了。
沈二郎:“姐,你满意哪个没用。”
“得问小薇?”沈伊人转向女儿。
喜儿一脸无语:“什么脑子啊。”
沈伊人扭头瞪她,再说一遍试试!
试试就试试,喜儿怕谁。
沈二郎抢先道:“喜儿的意思服兵役的年底或来年开春回来,另一个指不定还得几年。现在聊这些为时过早。再说了,如果他在别的地方有个相好的,他父母答应又有何用?路途遥远,他父母不敢过去找他,找到他他不回来,一句将军不放人,他父母也没招。”
钟子孟点头:“父权再大也大不过君权。”
沈伊人:“这么说这俩都不合适?”
二郎:“俩都合适。”
沈伊人瞪眼:“你逗我玩呢?”
沈二郎摇头笑笑:“前一个可以叫他兄长给他去封信,服完兵役就回来。另一个可以叫父母给他去封信,问他能不能提前回来。”
沈伊人摇头:“他得赚钱张罗房屋。”
喜儿吐两个字:“入赘。”
沈伊人:“又不是我想得美了?”
喜儿:“是呀。可是问一下也没什么损失。万一他想成家想疯了同意呢?”
“好赖话全叫你说了。”
喜儿点头:“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想知道。”
“我比你聪慧!”
二人同时开口,沈伊人一点也不意外,禁不住骂:“嘴里吐不出象牙。”
喜儿不让她:“你吐一个我看看。”
沈伊人顿时有口难言。
喜儿得胜心情大好,又去厨房盛一碗米饭。
平日里钟家晚上不是喝面汤吃汤面就是喝粥。今日累一天,明早卯时就得到地里,要是再吃汤汤水水,割一炷香就得累的浑身无力。
沈伊人嘀咕:“憨吃。”
有为好奇地问:“娘,你说什么?我没听见。大点声!”
沈伊人扬起巴掌,少年不敢挑事。
翌日四更天,喜儿起来,浑身酸疼,穿戴齐整到外面活动活动筋骨,身上热了才不那么疼。
沈二郎见她不如昨日干劲足,到地里提醒她慢点割。
满天星光,明日也是个好天气,确实不用着急。可喜儿不想天还没亮就起,她不但自己闷头干,还催姐姐姐夫和小薇快点。
小薇十分心累:“那么快做什么?”
喜儿:“今天割完省事了。”
小薇不禁说:“你就不怕我们累晕过去?”
“没听说过。”昨晚吃得好睡得早,绝不可能累到猝死。因为这几日喜儿偷偷往缸里放了两桶玉佛水。
沈二郎:“小薇,你看看有为。”
“有为起了?”小薇问出口,喜儿身边多出个小矮子,“有为,怎么起这么早?”
喜儿等人起来说话声关门声把他吵醒了。有为本想睡个回笼觉,可一想父母舅舅舅母和姐姐都在地里忙活,他就睡不着。牲畜还在沉睡,整个家安静的有为心慌,他点着灯找到小镰刀,借着月光摸到地里。
喜儿提醒有为慢点,别割到手。
有为虚岁十岁,小薇听到这话也不好故意阴阳怪气:“有为,累了就找个地方歇歇。”
有为轻轻“嗯”一声,蹲在地上一手攥着麦秸,一手用镰,跟割草似的。
辰时太阳升高,小薇叫弟弟回去,有为烧火她和面做饼。
辰时三刻,一家人吃好早饭继续割麦子。又忙一个时辰,麦秸上的露水快晒干了,钟子孟和沈二郎往地头上拉,现在不拉等麦秸晒干,稍稍一碰麦穗就掉了。
隔壁地里金宝父亲也忙着往地头上拉麦子。沈伊人和小薇以及喜儿继续割。又过一炷香,钟家小麦割完了。金宝家还剩一半。翌日早上,沈伊人和钟子孟以及小薇帮他们割。二郎本想过去帮忙,喜儿拽住他:“你还不如金宝呢。”
“姐姐姐夫走的时候也没叫我,我就当自己睡过了。”二郎嘴上这样说,还是起身喂牲口,打水。
天蒙蒙亮,他开始清理猪圈,伺候他的宝马。
钟家的小麦割完了,有为潜意识认为不用早起,一觉睡到饭菜香。有为睁开眼,屋里大亮,他心慌,趿拉着鞋跑出去:“怎么没人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