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伊人:“给钱了吗?”
喜儿摇头。
沈伊人服了:“豆腐给我。挖一斤黄豆给人家送去。”
“姐姐煎豆腐啊?”
沈伊人朝她脑门上戳一下:“想得美!我弄点酱,蘸酱吃。”
喜儿指着案板上的香椿:“我要吃香椿拌豆腐。”
小薇要留两成豆腐留她蘸酱吃。
喜儿嫌弃:“不会吃!”
“我就爱这样吃。”小薇难得跟人拌嘴,说出来发现心情舒畅,得意地抬起下巴等舅母接招。
长辈不跟晚辈计较,喜儿拉着外甥出去:“我们去给大黄盖房子。”
沈伊人:“狗身上有虱子,不许进屋。”
“不去就不去。”喜儿哪能让她的小黄狗冻着。不许进堂屋,不许进她和二郎的卧室,她就和有为拽许多麦秸,去鸡窝里给小狗铺床。
钟子孟上茅房路过鸡窝差点没忍住抄铁锨,他以为鸡窝里进了黄鼠狼。
到厨房里舀水洗手,钟子孟仍然心有余悸:“鸡窝里怎么有只狗?”
“问你小舅子去。”沈伊人朝堂屋睨了一眼。
钟子孟到堂屋就听到喜儿跟有为同沈二郎显摆他俩聪慧,把小狗放鸡窝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只有它欺负鸡的份儿。
钟子孟看向小舅子,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沈二郎:“主意不错。我怎么记得小狗逮着什么吃什么?”
一大一小没听懂。钟子孟朝厨房问:“小薇她娘,咱家母鸡什么时候下蛋?”
喜儿起来就朝鸡窝跑。
有为紧随其后。
随后一大一小面面相觑,再然后盯上堂屋,屋里不许去,屋外还不许吗。
他俩搬几十块盖房剩的砖,在堂屋门边搭狗窝。
沈伊人险些气晕过去,离堂屋门只有一步,他俩是有多瞧不起虱子。沈伊人压着怒火指着东边:“东偏房那么空,在这里瞎折腾什么?”
喜儿恍然大悟,她怎么没有想到,大黄离老太婆近了,虱子定会先咬老太婆。
西边清净了,沈伊人不禁摇头叹气。
沈二郎不由得幸灾乐祸:“这就是你和姐夫看好的冲喜娘子。”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沈伊人瞪一眼双目转亮的弟弟,去屋里挖半碗酱,用小葱给女儿炒酱。
饭毕,村正帮钟子孟找的村民过来干活,钟家东边热闹的像菜市场似的,有为如坐针毡频频朝外看。沈二郎见外甥急的小脸通红,叫有为去喊喜儿。
喜儿过来一手扶着沈二郎一手拎着椅子让他到大门边晒暖。
村正年初来钟家探望沈二郎,其实想问他长安如今什么情况,可沈二郎说一句话得喘三回气,吓得村正不敢多问。是以他看到沈二郎竟然可以坐起来,还到门外,跟看到天上下红雨似的。
“有为他舅,你的病好了?”
沈二郎还没开口,担心舅舅要回屋养病的小有为大声说:“舅舅快好了。”
村正在他斜前方盯着他打量:“是比之前好多了。你不要整天死气沉沉的,看到花败落叶就觉着自己也活不长。你才二十出头,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死了不就全没了?”指着跟男人一样干活的喜儿,“这么好的妻子,你也舍得?”
沈二郎不禁朝喜儿看去。喜儿似有所感,扭头冲他挥挥小手,仿佛叫他踏实坐着,不要胡思乱想,地里有她呢。村正又不禁感慨:“多好啊。”
“是很好。”沈二郎无法违心否认,否则就太对不起喜儿这些日子的付出。
村正是个不拿工钱的监工,他见没人偷懒,就叫有为给他搬小板凳,在沈二郎身边同他闲聊。村正也知道病人说多了精力不济,很多时候自说自话。饶是如此半个时辰过去沈二郎就觉着口干舌燥。恰好此时小薇拎着水壶拿着碗出来。小薇发现舅舅嘴唇发白,先给他倒半碗水。
有为要就着舅舅的碗喝水,二郎躲开:“也不怕染上病。”
二郎久病缠身,村正担心有为年幼体弱染上病,叫有为回屋拿俩杯子,给他拿一个。
舅舅和村正都不同意他用舅舅的杯子,小童不得不回屋。
郑老汉喝掉半碗水不禁说:“这水甜滋滋的?小薇,放糖了?”
清河村村民还以为自己太渴,喝凉水都觉着甜。闻言确定不是他的错觉:“我也觉着甘甜甘甜。”
喜儿大声炫耀:“我家井水好。”
有的村民不信就问在路边抄着手看热闹的钟老二和钟老三是二郎媳妇说的这样吗。钟老二瞥一眼喜儿,自打她嫁过来就不许他们过去打水:“忘了。我们这几日都是去村里打水吃。”
村民很怕挑起事端,笑着把碗给小薇,叫她辛苦再烧一壶。
小薇解释她烧满满一锅,他们想喝多少喝多少,不必替她家节省,井水又不用花钱买。
村正冲小薇招招手,小薇过去给他和舅舅分别倒一杯。村正抿一口,也觉着有回甘:“有为他舅,吃不下饭就多喝水。不吃饭无妨,不喝水可不行。”
沈二郎道声谢:“您多喝点。”
村正喝完还有点意犹未尽,不禁怀疑早上吃的萝卜干太咸:“这俩混账东西,就知道看热闹。”
沈二郎愣住,骂谁呢。
有为跟着骂:“俩懒货。”
沈二郎明白过来,哭笑不得:“不怕懒货打你?”
“我有舅母我不怕!”小童站起来冲二叔和三叔吼,“看什么呢?”
老二和老三看过来,没好气地问:“说谁呢?”
小有为雄赳赳气昂昂过去:“懒货!”
第23章 抢馒头
钟老二的臭脾气上来, 扬起巴掌朝有为大步走去。有为早有计划,快速朝地里跑:“舅母,二叔打人!”
喜儿转头, 钟老二停下,指着有为:“不懂尊卑的小王八羔子,过来!”
离山近的地里别的不多就是石头多。喜儿随便抓起两块小石头朝他砸去。钟老二慌得躲闪, 躲掉一块没躲掉第二块,砸在他腹部。
钟老二气得本能朝喜儿走来, 喜儿拎着铁锹迎上去。钟老三以为他被气昏了头忘了喜儿力大无穷,慌忙大声喊:“二哥!”
钟老二停下,钟老三赶忙劝道:“她傻你也傻?”
“对啊。”钟老二心理平衡了, “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喜儿捡起两块石头朝钟老三砸去, 钟老三拔腿就跑,比有为还像个兔崽子。
村正倍感丢脸:“就这也有脸怪有为不懂尊卑。有为满口脏话也是跟他们学的。”朝西边看去,果然钟老娘在老三门外坐着, “尤其是她。亏得她也好自称曹孟德的后人,以前在长安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沈二郎不禁说:“长安哪有姓曹的大户人家。钟家以前只有三间杂货铺子, 还是开在西市最西南。”
“那边偏僻?”
沈二郎:“贵人多在东边,或皇城周边,就算有在西边买房那也是西市东边或东南。西南快出城了。”
村正听说过长安房屋贵:“三间铺子也很值钱啊。”
“早年不值钱。今儿你称王, 明儿我登基,谁有心思置办房产?”
村正顿时想起“乱世黄金”, 那乱世三间铺子可能不值一两金。如今怕是得卖十两亦或者更多。
“钟家不该搬到此地。”村正替钟子孟感到可惜,他是长子嫡孙,历来长子嫡孙继承家业。
沈二郎:“城里米面贵, 没地方种菜养鸡,不搬吃什么呢?”
村正恍然:“这些年再穷也没断过吃的, 我一时忘了。”
沈二郎转向钟老二:“他看什么呢?”
村正:“地里石头多,等着铁锨铁锨坏了幸灾乐祸。”
沈二郎心说,世人常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安阳县山水富足,钟老二也不是土生土长的乡野小民,怎么也这么可恶。
殊不知有的人就算饮露餐霞也不可能变成仙家。
村民习惯了钟老二抄手看热闹,郑家人不好说三道四,都当他不存在。喜儿受不了,铁锹一扔就朝钟老二走去。
钟老二后退,喜儿上前,钟老二转身疾走,喜儿紧追不放。沈二郎叫住她。喜儿停下扭头:“干嘛?”
“累不累?过来歇息。”沈二郎吩咐小外甥拿板凳。
村正坐够了,把板凳让给喜儿:“我去地里转转。”
喜儿坐下,沈二郎又叫有为把水壶拿过来。小薇拎着水壶从屋里出来,二郎用他的杯子倒水:“怕不怕?”
喜儿不明所以:“怕什么?”
“杯子上有毒。”沈二郎到姐夫家就叫姐姐给他单独备一副碗筷。钟子孟觉着那样显得小舅子像个外人就没同意。用小舅子用过的碗舀水喂猪喂鸡,牲口无事,沈二郎只能同意跟姐姐姐夫一口锅里用饭。但是不许家人用他用过的碗筷杯子。除非清洗过后。
喜儿不知道这些情况,但喜儿不怕:“你又没有瘟病。”
二郎递给她,喜儿没接。沈二郎不禁苦笑。喜儿明白他误会了:“男人和女人不可以用一个杯子,我娘说的。”
沈二郎险些被她的话噎过去:“……我是你相公!”
“为什么你想是的时候就是,你想不是就不是啊?”
好问题!沈二郎无言以对。
喜儿得意的瞥他一眼朝屋里去,拿个杯子出来喝一杯水,放沈二郎另一侧:“帮我看着啊。”
“累不累?”沈二郎担心他的傻妻不知疲惫。
喜儿有点脖子疼,指着脖子叫外甥女帮她捶捶。有为上手:“舅母,我帮你!”
肩膀轻松多了,喜儿继续干活。
地里石头多,坑不好挖,沟渠更难挖,钟子孟回来看到沟渠只有浅浅一条,后悔租这么多地。他又不是不知道地里全是石头,否则也不至于多年只拾掇出六亩旱地。
荒地那么容易收拾,村民怎会容他租两百亩。
喜儿要不是灵泉在手也不敢要这么多地:“姐夫,什么时候种树?”
“现在种吧。”事已至此,愁也没用。钟子孟问比他懂得多的村正怎么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