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聿跟你说的?”他沉声。
“陈聿知道?”周望舒忽的笑了下,“那意思是,那首曲子真的是你自己谱的……”
陈迟俞没有出声,像是默认。
“陈迟俞……”周望舒的声音一瞬间染上哭腔,“你还是……”
她想将那句已然藏在心底许久的话问出来:
你还是很喜欢我对不对?
只是,在这时,一阵烟花升空的尖啸声打断了她还没来得及说出的后半句。
下意识地,她抬头看向天空那朵忽然绽开的巨大烟花。
那烟花仅一朵却近乎铺满了她头顶的夜空,美丽得让人震撼。
而接下来,更多的烟花一朵接一朵升空,粼粼火光照亮了整座海岛。
数不清到底有多少烟花在不停绽放,那烟火似比星辰都还要多。
哪怕是在日本的烟花祭,周望舒也没见过如此壮观的烟花,美得简直太不真实,像一场神明的盛宴。
世间最美的场景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这样一场盛大的烟花,将宴会厅里几乎所有人都引了出来。
能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什么场面没见过,但看到这一幕,众人还是纷纷发出了惊叹。
周望舒知道,这是陈迟俞为她放的烟花。
视线里的烟花逐渐被漫上眼眶的泪水模糊。
她含着泪侧眸,看向身边的人。
因泪水滚落而变得清晰的视野里,她看到了那双如浓墨般漆深的眼。
他在看她。
不知是否在烟花升空的那一刻起,他就在看她。
她张口,想说话,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也可能她其实发出了声音,只是被烟花的声音盖住了。
烟花升空和绽放的声音都太大,此刻她哪怕是用喊的,就站在她面前的陈迟俞也不一定能听到,何况,她嗓子里实在堵得太厉害。
可她不想仅仅只是这样与他在烟花下对望。
下一秒,她哭着一头扎进他怀里。
陈迟俞身子一僵。
他没有推开她,任她用力搂住了他的腰,也由着她将脑袋埋进他胸前,在他怀里放声大哭,哭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感受到她在怀里剧烈的颤动,他没有再管任何事,抬手回抱住她,像本能。
而本能,是无法抵抗的。
他们就这样紧紧地互相抱着彼此,直到烟花结束。
烟花消散,四下归静,他听到她哽咽不止的哭声。
“别哭了,”他轻抚她的头发,“给你看个东西。”
说着,他松开她,在为她擦掉眼泪后示意她抬头看夜空。
周望舒仰头,看到一架又一架亮着星光的无人机像孔明灯般缓缓升空,然后一点一点在夜空里拼出一行字:
周小姐,娶到你,很荣幸。
泪水再一次汹涌。
几行眼泪滚落,她转头,再次看向身旁的人。
“陈迟俞……”她哽咽着开口,“你还是……还是好喜欢好喜欢我对不对?”
终于,她问出了这句话。
陈迟俞没有开口回答,但他用那双难掩深情的眼回答了,他眼底分明写着:
嗯,我还是好喜欢好喜欢你。
“陈迟俞,”她抬手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抓着,也用尽全力压抑喉间酸涩,尽量口齿清晰地同他说:“之前你明知我别有用心都可以喜欢我,现在觉得我曾经把你当替身又为什么不可以喜欢我?”
“我知道我这样说很混蛋,”她语速很快地接上,然后语速又慢下来,声音里满是苦涩,“但陈迟俞,我真的好想跟你和好,好想好想。”
说着,她踮起脚尖,仰着头凑他更近一些,央求般开口:“陈迟俞,你重新喜欢我一次好不好,好不好?”
“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一个人在想强调一件事时,总是会不自觉的重复话语,她几乎每一句话都在重复。
“我发誓,”她举起三根手指,“如果现在我心里有一丝一毫陈彦的位置,我就……”
这个誓言她没能说完,陈迟俞抬手压住了她的唇。
像是怕她说出很重的毒誓,更怕……毒誓会因她没有认清自己的心而实现。
他始终一字未说,但在他堵住她双唇的那一瞬间,什么都不用说了。
周望舒看着他,眼底的泪又落下两行,不过这次,是喜极而泣。
她把他手拉下来,笑着同他说:“陈迟俞,堵嘴不是这样堵的,要这样……”
语落,她闭上眼,踮起脚朝他吻过去。
不同于之前的克制,这一次,陈迟俞任由理智如绷到极致的弦,啪的一下断掉。
仅仅是片刻,他猛地低头,双手用力捧住她的脸,反客为主,重重地吻回去。
唇瓣柔软的触感,让他想狠狠咬一口,将她整个人都吞进身体里。
夜空下,两个人吻得重而深。
像想要冲破一切束缚与对方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开。
因吻得太过用力,周望舒的颈不断后仰,像一只濒死的天鹅。
陈迟俞的十指穿插在她发间,托举着她继续加重这个吻。
神经在疯狂战栗,脑海里一朵又一朵的烟花炸开,比方才夜空里的还要绚烂。
此处无人,四周空旷,空气却如同快要被消耗殆尽,像又一把烈火在烧,热得要命。
岛屿上吹来的海风吹不散着热意,反而让这把火烧得更旺,似要将两个人都烧透。
时间不知如何流逝,待分开,两个人都在喘,喘得很厉害。
两张唇分开,视线却又重新黏在一起。
他们望着彼此的眼,像要望进对方的灵魂里。
如同还未餍足,陈迟俞用指腹抚着此刻他捧着的那张脸,从额角到眉骨,再从眉骨到眼角,到唇边……最后在没入她后颈后又用拇指抵住她精致的下颌。
他的视线随着指腹划过的地方在她脸上游走,眸底深情像快要溢出来。
忽的,他凝着她的双眸笑了声。
“我真是……”他轻扯着唇角,分不清是愉悦还是难过,“彻彻底底地输给你了。”
周望舒摇头,泪水自眼角滚落。
她抬手去捧住他的脸,声音哽咽而颤抖,“陈迟俞,我会让你赢。”
他没有输,从来都没有输。
陈迟俞自然不明白她话里的深意,也不想去纠结什么输赢,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怎么还在哭?
“还哭什么?”他用拇指帮她擦眼泪。
周望舒也没想再哭,可眼泪就是怎么都止不住。
“别哭了。”
听他温柔的低哄,周望舒努力想去控制泪意,可收效甚微,眼泪还是不断在大颗大颗地在往下掉。
陈迟俞低下头来,声音也跟着低下来,“要我怎么做你才不哭了?”
怎么做……
周望舒透过泪光朦胧的眼看着他,“说你喜欢我。”
“说你喜欢我,”她往旁边半歪头,“说很喜欢我,我就不哭了。”
“我喜欢你,”陈迟俞没有片刻犹豫,“很喜欢你。”
怎么办呢……
他这么一说,她却更想哭了。
“怎么还是在哭?”
像惩罚她的不守信用,陈迟俞轻刮了下她的鼻子。
“可能……”周望舒抽泣着说,“还需要你叫我一声老婆。”
这个人真是……
陈迟俞轻笑一声。
“老婆。”他低喊,带着万分纵容。
感受到曾经熟悉的那份纵容,周望舒得寸就进尺的老毛病也犯了。
“宝贝,”她又说,“我还想听你叫我宝贝。”
这个要求,陈迟俞自然也应了。
“宝贝。”
轻喊一声后,他俯身,去吻她的眼泪。
尝到那抹咸涩,他长睫轻垂,弯腰将她拥入怀中,手臂圈得她很紧,力度却很轻,像轻拥着一件极其珍视之物,他真真正正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