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周望舒继续保持片刻对视,他转身,去开门。
  门外的确是来送卫生巾的人。
  接过卫生巾,陈迟俞重新走回来。
  “顺便帮我把箱子拿过来。”
  他们的行李早就由行李员送到了房间,陈迟俞顺手拉过来。
  “密码三个一。”周望舒又说。
  陈迟俞看她一眼,目光仿佛能洞悉她藏着的心思,但他还是帮她开了箱子。
  “粉色那件是睡衣,内裤在那个白色的袋子里,帮我拿一条出来。”
  说到内裤,陈迟俞又看她一眼,以一种早已预料的淡然神情。
  他拿起那个白色袋子,但并没有打开。
  拿着睡衣、装内裤的袋子和一包卫生巾,陈迟俞走过来,俯身,动作温柔地将她抱起。
  身体腾空的那一瞬间,周望舒清晰地感觉到心跳慢了一拍,明明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次抱她。
  那种悸动,像在她心里草长莺飞。
  夜色好似忽的浓了些,客厅里的光线也变得昏昧,如夏日傍晚韫色过浓的暮霭。
  男人身上极好闻的气息像一缕轻烟,缭缭绕绕从鼻腔进入肺叶,渗入血液,顺着动脉回溯到心脏, 牵动她每一次心跳。
  有笑意在眼底漫开,她抬手圈住他修长的脖颈,而后抬眸看向他耳朵——
  他耳尖在一点一点变红。
  当迈入卫生间,他耳尖那抹红已经十分明显,其实也没有多红,是他皮肤实在太白,一点点肤色的变化都很容易被人发现,所以,不管他表情看起来有多寡淡冰冷,他的耳朵总会出卖他——
  他啊,一定也在为她心动。
  -
  停在卫生间门口,陈迟俞用胳膊打开灯。
  “啪——”
  灯光亮起。
  看到眼前的画面,两个人俱是一怔。
  这里的布局竟像极了陈迟俞在尚府顶层公寓卧室里的卫生间。
  在那个房间里,两个人什么都做过了。
  在浴缸里,花洒下,镜子前……
  一些画面浮现,记忆太过清晰,就像发生在昨天。
  某种暗瘾在瞬间被点燃。
  心里有阵阵电流淌过。
  周望舒不自觉深吸了一口气,却察觉呼吸竟都变得滚烫。
  意思到这一点,浑身血液似也开始发烫,心脏像是在烧白开水,近于临界点鼓噪着。
  一颗心仿佛快要跳出胸腔,心跳在不断加快,如鹿撞,如鼓敲,如潮涌。
  她的手还圈着陈迟俞的脖子,露出的一截手腕贴着他的皮肤。
  彼时她浑身发着热,而从他颈间传过来的体温,是愈发滚烫的温度。
  她确信,他也想起些什么,不止因为他滚烫的体温,他耳朵也更红了。
  红透的耳尖,缓缓滚动的喉结,配上那张禁欲清冷的脸,贼性感。
  看得人特想把他按墙上接吻,搂着脖子,彼此贴近得没有一点距离,吮得极深,像扼颈窒息般欲死欲生的那种接吻。
  在门口停驻片刻,他抱着她走进去。
  长腿迈出几步来到浴缸边,浴缸是镶嵌式,边上有足够的宽度,他将她轻轻放在浴缸边缘。
  直起身,他垂眸,“满意了?”
  他的声音低而沉,像是在烟酒里浸泡过,听得周望舒耳根倏地一热。
  她笑起来,唇边浮现两颗漂亮的梨涡,望向他的那双眼睛也漂亮得不像话,“陈总的一条龙服务很到位。”
  “但……”她将声调拉长,脸上的淡淡笑容在两秒后忽的绽放到极致,如晴光骤然破开阴云,明媚无比,“要是能亲我一口,我就更满意了。”
  她的声音都是明媚的,像太阳光底下的棉花糖,带着荔枝的清甜。
  面对这样的她,陈迟俞的表情有一瞬的失控,但又只有一瞬,难以察觉。
  “你做梦。”他声音冷透。
  周望舒却仍笑着,还挺开心地说:“嗯,会做的。”
  陈迟俞眸色一暗,目光定在她身上半秒,而后,他侧眸,身子跟着侧过去,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旁边的架子上,再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周望舒看着他的背影,在他即将迈出房间时开口喊他,“陈迟俞。”
  陈迟俞顿足,却没有回头,只将瞳孔移至眼尾,冷漠地睨着她。
  “晚安。”她说。
  此刻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些远,她看不清他听她说完“晚安”是什么表情,能看清的,只有他决然离去的身影。
  房间里剩下她一人。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
  一种名为酸涩的情绪漫上来。
  这条死鱼,一声晚安都不愿意说。
  她挺想听他说一声晚安。
  在情书满天飞的那个学生时代,她听人说过,晚安,是我爱你的意思。
  这是一句老土得不能再老土的话,但现在,她还挺喜欢这句话。
  现在的她,如果对陈迟俞说“我爱你”这三个,他一定会很反感,但还好,还有一声晚安可说。
  这一晚,她更新了一条微博,内容只有一行字:
  【晚安是我爱你的意思。】
  她的微博号上没有任何一个现实里认识的人,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但她并没有将微博当做树洞,而是用来记录一些特别的心情,一些生活里小小的美好。
  她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更新微博,和陈迟俞分开的那段时间,她并没有记录生活的心情。
  不知道是不是舟车劳顿加上还来了大姨妈的原因,她困得很早,十二点刚过就躺下了。
  睡前,她上微博看了眼。
  那条微博收到了几十个点赞,算多了,她微博没几个粉丝。
  准备退出时,不经意间,她在主页访客上瞥到一个熟悉的头像,来自一个微博名是个句号的网友。
  她还在英国读书时这位‘句号君’就关注她了,她每次发微博,这个人都会给她点赞。
  以前她怀疑过句号君是不是晏庭,因为句号君只关注了她一个人,但在显示ip后,她排除了这个可能。
  这个人的ip虽然也在南城,但晏庭在南城时,句号君的ip有时候却并不在南城。
  看着句号君同样也是一个句号的熟悉头像,鬼使神差的,她点进了他的主页。
  他的关注还是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任何微博动态。
  一眼扫过去,忽然,她注意到——
  他的ip地址显示,他与她在同一个城市。
  蓦地,一个猜想浮上她心头:
  这个人难道是陈迟俞?
  但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句号君点赞了她刚发的那条微博,如果句号君是陈迟俞,怎么可能点赞那条微博。
  可……也不是没有一点可能。
  也许他是手滑呢?也许他其实是相信她的呢?相信她对他的感情是真的,相信她爱他。
  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但她还是将这一念头藏在了心里。
  万一呢。
  第55章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一晚,周望舒还真梦到了和陈迟俞接吻,在海边、在草地、在落地窗前……
  她能分清那是梦, 思绪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却极度沉溺。
  在梦里,他们从黑夜吻到白天。
  现实中的时间与梦境同步,只是没有开灯的房间仍像黑夜。
  因为昨晚睡得早, 周望舒没有定闹钟,到了该醒的时间, 她还陷在梦里, 连下腹传来的阵痛都未能将她唤醒。
  她不想醒, 忍着疼也不想醒。
  而贪恋梦境的后果是,她想醒也醒不过来了。
  梦境消失,她大脑里一片漆黑,能感觉到的只有不断撕扯着她神经的疼痛。
  痛感集中在腹部, 却又蔓延全身。
  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高中,她在来姨妈的第二天疼到了晕倒。
  也许是经常熬夜,又也许是天生, 她的姨妈就没规律过, 还时疼时不疼,不过大多时候来姨妈之前就会隐隐作痛,所以不经常出现昨天那种没带姨妈巾的情况。
  这次是真的奇怪,来之前一点儿不疼, 第二天又忘死里疼。
  今天她和陈迟俞约的十点出发, 现在时间已经到了, 周望舒还疼得根本没法动弹,眼睛都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