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着这样的心理建设,说出的话自然有底气得多,张文骏的脸色也黑下来:“你长胆子了?”
“别这么跟我说话,你有什么可高高在上的,等着吧。”
陶知说完就走,一边重新戴上头盔,而张文骏当然不依不饶,他跟上来:“牛啊陶知,你现在都这么理直气壮了,你跟我拿什么乔,还想告我,你有那个本事吗?”
陶知就当听不见,一个劲儿向前走,张文骏也加快脚步,甚至直接上手来拉陶知的袖子,陶知一把甩开:“我警告你不要对我动手动脚,你有胆量闹我们就一起进警察局,看到时候警察帮我还是帮你!”
最后一句话还是陶知学的赵景深,赵景深当时就是这样警告张文骏的,而这句话显然很有作用,张文骏站在原地:“你他妈的......”
“我会联系你,也可能是警察联系你,你等着。”
陶知说完,几乎是小跑着走到自己的电动车旁,然后在张文骏走过来前开足马力启动了车子。
他的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快,车速起来之后风也变得凛冽,他觉得好紧张,又觉得舒畅,是啊,他就要这样说,就要这样做!
这件事比陶知想象中顺利很多,想来也是,张文骏那种人想要在临海生存下去也只能租那一片的房子,而且他天天出入红灯区,说不定还在靠着他那张差强人意的皮囊欺骗别人,但无论如何,有机会了!
陶知不敢耽搁,他查了各种资料,又在网上问又跑去警察局问还掏了点钱在网上找了律师问,问来问去,人家让他直接拿着证据上法院打官司,又给他大概说了一下哪些可以作为证据,他一一记下,发现他的证据并不充分。
尤其是最关键的证据之一——银行卡,还在他延村老家。
当时走得急,很多东西没带上,现在想想,陶知觉得家里应该还放着一些可以作为证据的东西,一想到这里,他恨不得立即回去延村,连那些闲言碎语都觉得无所谓了。
反正他在村里也无牵无挂,当年被人人唾骂他也熬过来了,现在又怕什么呢。
但是,要怎么跟赵景深说?这件事倒比回老家更让陶知头疼了。
因为陶知并未想过和赵景深过什么一辈子,所以对于过去的事情从未提过,说好听点他是被人诈骗了五十万,说难听点他现在就是负债五十万,随便找人问问,如果你负债五十万,你敢告诉你的伴侣吗?何况你们只是谈恋爱,更何况对方还只是个学生。
再者赵景深容易吃醋,如果知道他和张文骏有联系,那势必会插手干涉,这样一来,最后还是落在了五十万的债务上面,他们本就不坚固的感情又能坚持到几时?
就算是从不对未来抱有希望的陶知,也期待着他们能走远一些啊。
几经思索,陶知决定回一趟老家,恰好马上过年,这简直是一个最合理不过的借口。
在赵景深放寒假的两天后,陶知提了这件事:“对了,过年我要回老家,你什么时候回家呢?”
听见这句话,正在笔记本上敲字的赵景深停了手,他抬头,用一种陶知几乎没见过的,很难形容的眼神看过来,莫名的,陶知有些慌张。
但赵景深很快收回目光,继续打字,只是速度慢了些:“我没问过你家里的情况,你家在哪?回去和爸妈过年吗?”
“呃......”
陶知很想撒谎说是和爸妈过年,但是赵景深刚才那个目光太深,他总觉得自己被看透了似的,所以他最终还是老实道:“不是,我没和你说过,其实我家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我和村里人也不是很好,我......但那毕竟是我家,我想回去看看。”
他还是略过了和村里人不好的原因。
“你一个人回去过什么年,多孤单,别回了,今年在这里我陪你。”
赵景深扣上电脑,站起来拉住了陶知的手,陶知也回握住他的手,却说:“就算没人,那也是家啊,而且我家里还有点证件之类的东西,我想想还是要拿回来,以后可能就不怎么回去了。”
赵景深这才看他,说:“你要是为了拿东西,那我就不劝你了。”
陶知提起的心刚放下,赵景深又加了一句:“我陪你一起回去。”
这句话可比前面那几句杀伤力更大了,陶知惊异不已,忙道:“你不和爸爸妈妈过年吗?而且我那地方又远又冷,你怎么受得了?”
“你能受得了我就能受得了。”赵景深完全不给陶知反抗的机会,拿着手机就道:“随时回去都可以吧,我看看票。”
他在手机里输了几个字,才停下,问陶知:“忘了问,你家在哪?”
“我家很远的,火车都没有直达,你不用和我一起去的,我也就是去转一圈拿点东西,现在又不好买票,路上又麻烦,你......”
陶知自己止住了话头,因为赵景深又看过来了,他的眼神过于冷静,让陶知意识到自己其实说太多都没有用,可他害怕,他怕让赵景深知道自己和张文骏当年被当成过街老鼠的事。
“我其实,我真的在村里不受欢迎,你去了你也要和我一起被人白眼,因为他们知道我喜欢男人,现在带你回去,他们肯定说得更难听......”
想到这里陶知已经觉得窒息,那种感觉不啻于扒光游街还被人扔臭鸡蛋,他这样也就算了,可他怎么能让赵景深也遭受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