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没礼貌的小子。傅文珠把一缕长发别在耳后,下了楼。
  深夜十一点左右,佣人端了一碗汤药送进傅老爷子的书房。
  不出十分钟,传来傅老爷子咳血的消息,这事儿惊动得所有人都没睡好觉。
  家庭医生迅速赶来,做了一遍检查,面对傅成渊和傅文珠的质问,支支吾吾说不清楚病因。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老头子这是油尽灯枯,回天乏术了。
  生老病死本来是人之常情,傅成渊对这个不称职的、恶贯满盈的父亲,并没有太多深切的亲情。
  但当他看到病怏怏躺在床上,连呼吸都喘得厉害的老父亲,却不由得动起了恻隐之心。
  老头子作恶多端,就算要死,也应该被乱刀砍死丢进垃圾堆。
  还愣着做什么,准备后事吧。傅文珠冷哼,当面点起了一支烟,寿终正寝,便宜他了。
  父亲快要死了,傅文珠却在一旁迫不及待地等他丧命。
  白亦然目光一瞥,瞧见了那碗放在桌上的,只剩下半碗的汤药。
  傅家资产雄厚,只要老头子一句话,可以轻而易举地请来m国最顶级的医疗团队。
  一场疾病拖了将近三年,病情没有任何好转,反而越来越糟糕。
  这不禁让白亦然怀疑,是否有人从中作梗,故意拖着治疗不让老爷子痊愈。
  医生以病人身体虚弱,闻不得二手烟味儿为由,好说歹说把抽烟的傅文珠给请走了,并开窗通风。
  白亦然在医生离开前,把那半碗汤药递到他手里,医生,麻烦您将这碗药送去检验一下成分,还有傅老爷子的身体,保险起见,也抽血化验一下吧。
  接过那碗药,医生先是微愣了会儿,随即沉思着点点头。
  伯伦这时候正在外面的院子里找猫,他没听见老爷子咳血昏迷的动静,一心只想着把mo mo找到。
  否则今天晚上看不到黑猫,白亦然就睡不安稳了。
  最后他在梧桐树的枝干处,发现了猫咪的黑影。
  喂,下来。伯伦的声音死气沉沉的。
  猫咪烦躁地甩动尾巴,敷衍地叫唤几声,不肯下来。伯伦低头环顾周围的草地,弯腰捡起一块小石子,对准猫咪扔了过去。
  一声狂野的尖叫,mo mo从树上坠落,刚好伯伦撩起短袖的衣摆当作兜子,稳稳地接住了它。
  趁着猫咪还没缓过来神,伯伦用衣服将它包裹,软绵绵的小团子护在腹部,抱去正厅。
  喵!喵!黑猫讨厌伯伦的气味,拼命用爪子勾挠,想给自己冲出一条出路。
  尖锐的指甲透过衣服,抓伤了伯伦的手,伯伦毫不在意,轻拍两下猫咪。
  安静会儿,小主人在找你呢。他隔着薄薄的衣服,摸到黑猫的脑袋,而猫咪还在嚎叫。
  伯伦无奈,故意吓唬它,你再叫,我就扒了你的皮,说你跑丢了。
  跟白亦然一样又凶又怂的猫,压低嗓子发出长长的呜咽,随后乖乖闭嘴,没了声音。
  凌晨时分,傅成渊站在老爷子床前一言不发。
  白亦然陪他一起等着老头子醒来,中途不经意说了句,吃了这么久的药,病情却一直恶化,会不会是傅文珠或者别人在药里做了手脚?
  闻言,傅成渊的眉头渐渐拧起,缓慢舒展,摇了摇头,她不敢下毒。如果她有使用慢性毒药害人的决心,第一个要杀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站累了的白亦然,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坐下,趴在椅背上犯困。
  傅文珠这么讨厌你,还为了独占傅氏的股份差点杀了我,就为了跟你争夺家产?
  傅成渊敛眉,扭头看向白亦然,她之所以恨我,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恨我害死了母亲。
  他朝白亦然走近,伸手去撩白亦然的头发,我妈一直想有个女儿,可惜她生下我之后,身体太过虚弱,医生不建议怀二胎。
  傅文珠和傅荆,小小年纪没了妈,姐弟俩相依为命。他们原本是住在庄园南面的一栋偏僻的房子里,因为没有任何背景,不受待见,佣人也不太尊重他们。
  弯腰亲吻白亦然的额头,傅成渊屈膝跪地,侧过脸枕着白亦然的腿。
  傅家的私人宴会,按道理是不允许私生子女参加的。那一年的冬天,傅荆深夜发高烧,没有人管,傅文珠被安保人员拦着,见不到父亲。她当时坐在宴会外面的台阶上哭,被我妈看见了。后来我妈出于怜悯,将年幼的傅文珠带到身边亲自抚养。
  话说一半,傅成渊闭上眼睛停顿了很久。
  压抑心中波澜起伏的情绪,傅成渊的话语中充满了遗憾和懊悔,要是那天,我没有和我妈一起出门,大半夜的去人群密集的地方看音乐会,我妈就不会遭遇不测了。
  傅文珠会恨我,大概是觉得,是我间接害死了我妈
  傅成渊自责羞愧,眼神混沌,少有的暴露出脆弱忧伤的一面。
  白亦然轻轻抓挠他的头发,捏着他的耳垂,闷闷地说道,不是你的错啊。是你父亲得罪了仇家,才连累了你的母亲遭到报复,跟你有什么关系。
  傅成渊握紧他的手,抬起脸仰望白亦然,那你是怎么想的?我父亲自私自利,害死了你的父母。这件事明明跟我无关,但你依然恨我,依然希望我去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