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对于费溪和蒙晓瑞来说是一场屠杀亲情的灾难。假期开始前,易萧萧和陈琳娜各自给了费溪和蒙晓瑞下了最后通牒,如果没有房子就分手。面对家徒四壁的窘境,父母长吁短叹的愁容,他们实在于心不忍
1
天天在一种怅思里患得患失地起床,习惯了不断鼓励自我的费溪这些天看着易萧萧却高兴不起来。感觉中,费溪发现他和易萧萧竟然有些熟悉的疏远了。或许这就是所谓地左手握右手的感觉吧。
但一旦两人真正分开,失去后的珍惜才能让人体味这种熟悉的温暖的难能可贵。更多的时候,就是这种被忽视了的温暖一直在支撑着我们人生的行走。
晃眼间,易萧萧和费溪盼望的五一长假来到了。昨夜,和易萧萧一再讨价还价的争执后,费溪还是没有拗过她。五月一号的这天早晨,费溪在易萧萧起床后不久,就爬了起来。脸上涌动着一丝不快的费溪和正在洗刷的蒙晓瑞和陈琳娜告别后,提着易萧萧早已收拾好的东西出了门。坐在去长途汽车站的公交车上,心情不爽的费溪闷葫芦一样坐在易萧萧身边一语不发。
你不说话就什么也挡了啊。昨天晚上我也说了,这两天你就回家吧,和你爸妈商量一下买房子的事情
费溪心里憋屈着一股火,但不想横生枝节的他勉强压抑着。易萧萧可不依了。她最讨厌她说话的时候,别人明明听见了却不理她。
你少给我装深沉。你没事的时候也想想,咱俩都谈了好几年了,你总该给我个说法了吧。我不图你大富大贵,但总该有个房子才能结婚吧。
和木头人一样,费溪始终无动于衷地盯着车窗外边滑过的街巷。你听见了没有,边以斥责的语气说着这些话,易萧萧终于伸出手在费溪的大腿上狠狠的拧了一下。
哎呦,处在走神状态里的费溪被一阵拧痛刺激了过来。在整个沉闷地车厢里,同车赶路的人们不约而同向他们投来了好事的目光。
你妈,轻轻拧一下,你就这么叫唤啊。平时拧你十下你都不喊一声,你存心让人看我热闹,是吧。
得了便宜还继续不饶人的易萧萧不顾四周邻座的男女看他们的怪怪眼神,不分场合地数落起费溪来。易萧萧喋喋不休的说着,有些坐不住的费溪低着头扫了一眼正不时向他俩投来观看目光的男女,不由自主地向座位下出溜了几下身子。
没等费溪张口说什么,叨叨起来就没停下过地易萧萧一看到费溪猥琐着的样子更加生气了。近似失态的神情里,易萧萧对着费溪咆哮起来。
你看你个熊样啊,你也知道丢人。知道丢人就赶快回家,和你爸妈商量商量买房子的事。没有房子就想我嫁给你,门都没有。
你说话注意一点,分分场合,费溪一把揪过龇牙咧嘴的易萧萧恶狠狠的说道。
还分什么场合,我就这样,看不惯你就给我滚,每人求着你。没有房子还想结婚,美你的去吧。我不愿意,不行,咱们就散伙,你走你的,我找我的。
没房子就不能结婚了。我同事,甄玉强他们都结了,就你事事多,整天房子长房子短的,除了这些,你嘴里就没有别的话了。
还你同事呢,你看我同事,哪个跟我一样傻,找了你个穷光蛋
你跟谁学的啊,这么爱絮叨,和个老麼麼样
你再给我说一边,你再给我说一边,嘴里重复着这句话的易萧萧手也没闲着。
等费溪下意识的躲闪时,易萧萧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的耳朵拧了一圈半。看到满车的人都在抿着嘴偷着乐,费溪当真生气了。他和易萧萧失去控制的情绪在这趟驶向麦城长途汽车站的公交车里爆发了。
你给我松开,用力拨拉开易萧萧的手,费溪想都没想就使劲推了她一下。
易萧萧失去重心的身体随着颠簸的汽车把脑袋重重地撞在了车窗窗框上。有些意识到手拙了一些的费溪既心痛又痛心搂过了易萧萧。
你干啥,干啥呢,费溪边说着这些话,边琢磨着如何哄一下已经泪流满面地易萧萧。
但这个时候,缓过劲来的易萧萧抡起胳膊伸出她的小手没好没歹地在费溪脸上抓挠起来。同车的人不时投过来的目光,让失了面子的费溪又急又气。瞅着被抓挠的空档,费溪不得不轻轻推搡和躲闪着张牙舞爪起来的易萧萧。
你还没完了,我让着你不知道让着你,气得语焉不详的费溪顺势拧紧易萧萧的胳膊,使她暂时不能挣脱他的束缚。
你给我松开,姓费的你要是有种,就给我松开,易萧萧变了腔调的哭喊声惊起满车厢的人们看着这两个在公交车里闹腾的活宝。
不时瞧几眼正议论他们两个的人们,费溪稳了稳被激怒了的情绪,缓缓地松开了易萧萧被倒拧起来的胳膊。
2
一颗、两颗、三颗,一行清泪从易萧萧娇嫩的脸庞上滚落,费溪有些心软了。这时,中途进站的公交车停了下来。随着缓缓打开的车门,易萧萧瞅准费溪无所适从盯着她看的时机,蹿跳了几步就跑下公交车。
瞬间的突变让他来不及多想,抓起撂在地上手提袋,就冲离开了座位。还没等他走向后门,完成了进站任务的公交车缓缓开动了。惶急地瞧着易萧萧捂着脸闷头狂跑在车来车往的柏油路上,费溪的心越来越被一种无言的绞痛揪紧。用力拍打了几下后门,费溪着急地变了音的对司机喊道:下车,下车。
司机的骂骂咧咧还响在耳畔,车里人们的笑声还不时从车厢里传出,顾不得这么许多的费溪快速跳下车后,猛然回头对着再一次开动的公交车怒骂道:看您妈个巴子啊,nnd。
在人们瞬间闭口不语的恼怒里,费溪奔着易萧萧刚才跑过去的方向追了上去。追出了两里地远,气喘吁吁的费溪才算撵上了疾步行走着的易萧萧。脚下加了一把劲,费溪走在了易萧萧的前面。突然一个转身,费溪扯住欲使劲挣脱他的易萧萧,急急地喊道:你跑啥,你跑啥。
我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管的着吗,姓费的。你以为你是谁啊,有什么了不起的,穷能耐啥。
见自己的挣扎有些徒劳无功,易萧萧失去了常态,当街大骂了起来。有些觉出自己理亏的费溪只好装疯卖傻的一味嘿嘿傻笑着,以掩饰他失面子的尴尬。
你有种,竟然敢在车上推我。存心想害死我,是不是啊?我早知道你不是什么好玩意。我真瞎了眼,怎么看上了你!
你眼睛好着呢,你找可一个潜力股,嘿嘿。
就你,还潜力股,潜力你妈去吧,别潜力我
骂够了,说够了,奚落够了,费溪软下来的神态让易萧萧不再在临街的步行道上大呼小叫。揽着易萧萧的腰,费溪以半推半搡的轻微动作把她弄到一个相对偏僻一些的角落,站了下来。
眼睛的余光看着费溪那被拧红了的耳朵,易萧萧敛住了自己的任性和蛮横,不时耸动着肩膀抽泣着。疼惜打量着心爱的女人,费溪心生了一些责备。或许,刚才在公交车上,他就不该那么孟浪的。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餐巾纸,不顾易萧萧的阻拦,费溪擦掉了她未干的泪痕。这一擦可不要紧,易萧萧哭的更凶悍了。没法子,费溪只好一把把她揽在了怀里,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无所顾忌的呜咽着。
我们分手吧。咱俩没房子是结不成婚的。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也不上进,你让我怎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就算咱俩现在结了婚,将来肯定要离婚。我受不了这种月底为吃饭犯愁的生活
易萧萧带着哭声倾诉一字一字锥扎在了费溪心坎上。疼痛正一丝一丝从一个又一个的针孔里渗出来,并纠缠起来吞噬着费溪漂在城市里的信心。在情至酣处的无奈里,费溪不再顾及过路人对他们投来的怪异目光,把他的脸凑在了易萧萧散发着香味的秀发里来回揉蹭着。
等到易萧萧的情绪稳定了下来,费溪变着法儿哄逗起她来。愠怒的坚持了半天,这个刚才还怒目圆睁的女人再也忍不住了,她抡起了秀拳一下接一下旁若无人地擂在他的胸膛上。半天无语的费溪以欣喜着的心酸默默承受住了易萧萧打算放过这件事的动作表达。
或许什么都没发生过,跟随着一拨又一拨过路人走过去的身影,费溪和易萧萧向刚才他们下车的公交车站依偎着走去。
强忍着酸痛,费溪把易萧萧送上了回家的客车。临别前,易萧萧不厌其烦地柔情蜜意的叮嘱,让费溪难以确认她和刚才的易萧萧是一个人吗?
易萧萧乘坐的长途客车消失在了视线尽头,费溪怅然若失的收回目光转身向回郊区住处的公交车站走来。轻抚了几下依旧火辣辣痛的耳朵,费溪行走在了被初夏阳光热情关照着的麦城的大街小巷。只是,这一次,他心里缱绻着一些茫然的失落。
3
易萧萧回家了,原本隔阂在两人之间的问题暴露无遗。花开花落自有定数,一些东西注定是逃不掉的。心被空洞填满的费溪一步接一步地挪动在麦城没有绿化过的柏油路上。
这个时候,费溪不想马上就回家。没有易萧萧身影的房子里,他不敢想象那是怎么样孤独和失落。被暂时别离的痛苦折磨着,费溪禁不住后怕起将来来。万一和易萧萧分手,他将怎么去承受情感被凌迟的苦楚。
老公,你到哪了?我快上高速了。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刚才我说话的语气重了一些。你别在意啊,我的小傻瓜
不过,房子的事,我觉得你还是趁五一回家,好好家里商量一下
现在买房子,不仅仅是让咱们结婚时有个温暖幸福的家,也是咱们的宝宝创造生活条件。我可不愿意咱们的宝宝跟着受苦。
一阵有新短信的提示铃声不间断的响过,费溪缓过神来,慢腾腾地掏出手机看了起来。这些被分成几条发过来的话语,让费溪心里一阵语塞。但随后不久,嘴角漾出一抹笑意的费溪有些沉重地释然刚才的心结。抬眼四处搜寻了一下,找到目标的费溪向就近的公交车站疾步而去。
对于热恋当中的男女来说,有些时候相互地争吵仅仅是意气用事。等到一切风轻云淡,一句暖心窝的话或许能让一个濒临绝望边缘的人滋生跨越困难的动力。
下了公交车,走在回住处的路上,费溪不止一次思考着回老家以怎么样地方式向父母提买房的事。即将走进楼洞时,费溪被外出送陈琳娜回来的蒙晓瑞喊住了。转过身抬头看时,蒙晓瑞正满头大汗地小跑着向他追过来。
费溪感慨到:他已很久没和蒙晓瑞坐下来好好聊聊了。尽管都住在一所房子里,但每天上班下班之后,大家都被疲乏和闹心事折腾的没了以前的打打闹闹。想起最近几天夜里蒙晓瑞和陈琳娜的争吵声,费溪心想,趁着两个女人都不在,可要好好说说话了。
几分钟后蒙晓瑞跑近了费溪。在他俩结伴向楼上走去的霎那,费溪拍了拍的蒙晓瑞的肩膀说:今晚上女人们都走了,今晚我们好好喝一顿吧。
嗯,没问题。刚才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段时间可把我憋坏了。
你费溪看了看一脸憔悴的蒙晓瑞,欲言又止。有些时候,费溪感觉语言似乎很多余,尤其在两个男人之间。
在女人们暂时离开他们生活的时间里,费溪和蒙晓瑞各自揣着一份伤感回到了住处。上楼的这段时间里,他们谁也不愿意多说话。
蒙晓瑞先费溪一步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随着防盗门关闭的声响,后脚跟着蒙晓瑞进来的费溪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更加失落了。几个小时前,这所房子还被大家地欢声笑语庇佑着。而现在,只有他和蒙晓瑞同为天涯沦落人的脚步声相互温暖着。
费溪,我先睡会去。昨晚和陈琳娜吵了一晚上。就为买房子的破事,整个晚上被她搅的没睡结实。
我说呢,昨晚就听见你们的争执了,老晚了也没好意思过去劝你们。
没什么好劝的。现在的女人都那个德行。到中午吃饭的点,你喊我。趁着她们不在,咱们中午就进行项目吧。到时,一块出去买俩小菜。
站住正欲开门进屋的脚步,费溪耐心听蒙晓瑞说完了他要说的话。得到点头应允的蒙晓瑞,在费溪开门进屋的时,就蹿进了房内。大概归拢了一下被易萧萧鼓捣的有些杂乱无章的房间,闲来无事的费溪只好倒在了床上。
散发着易萧萧体香味的枕头让费溪对她的思念更加迫切起来。但费溪不想主动给易萧萧发短信,避免她抓住了把柄,说他才几个小时就这么没出息。
正欲合眼的功夫,蒙晓瑞说给他的话,让他从现实的角度知道:买房子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正在遭遇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从古至今这都是约定俗成的事。
4
易萧萧走后的五一这天晌午,费溪怀着心事走进了梦乡。一阵轻缓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了费溪熟睡中的美梦。懵懂中,他应了一声,随后就听见了远去的脚步声。
辨别着刚才脚步声,费溪慢慢醒了过来。沾满灰尘的天花板一下子落入了他的视野中。空荡的房间里,没有伊人影子。下意识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一条未读的短信让费溪从床上爬了起来。
短信是易萧萧发来的,只有我到家了几个字。确定了短信发过来的时间,费溪随手将手机丢在床上的一个角落,起身走出了他住的房间。还未打开房间门,来自厨房的哗哗流水声,让他知道蒙晓瑞已早他一步起来,没有等他叫醒。
用凉水洗,多凉啊,你怎么不烧点热水,费溪揉着睡意残存的眼睛站在门口看着蒙晓瑞说。
没事,这样洗,凉快,清醒的也快。你啥时候走,我大半年没回家了,不知道我奶现在身体怎么样?。
明天,本来想不走的。易萧萧催着我回家去商量买房子的事。唉——
刚说完这句话,想起什么来的费溪接着说道:上午你说,昨晚和陈琳娜吵了一晚上。最近,你们整天晚上吵吵,你们俩有啥事吗。你也别怪我多嘴:平时多迁就着点陈琳娜,女孩子都那么个小脾气。
还能有啥事,咱俩基本上一样。但易萧萧就比陈琳娜强多了,没听见你们吵吵啥。你说都是女人,咋区别就这么大呢。
说着这句话,蒙晓瑞清洗干净了头上洗发膏泡沫。见到费溪走过来欲洗脸的样子,他用毛巾擦着还在滴落水珠的头发,挪了挪身体让出了一些地方。
不怕你笑话了,这几天,也没找你。和你实说了,我和陈琳娜可能完了。
什么!正掬着清水溅脸的费溪被蒙晓瑞这句话震僵住了动作。抬起挂满水滴的脸,蒙晓瑞故作轻松的样子让费溪心里有些无语的伤感。
这伤感有为蒙晓瑞,更多的是他和易萧萧那看不到希望的未来。或许,有这么一天,他也会和蒙晓瑞一样,这么装作若无其事的和外人宣判着自己爱情的死刑。
这也没办法,和陈琳娜沟通起来太困难了。我说结婚后留在麦城。你知道她说什么,说没房子还不如回她老家。
你也真是的,陈琳娜也是好心啊。不行,你就去她老家,那里这两年发展的挺快的。
我才不去呢,我去了算什么啊。再说了,人生地不熟的,在她们那个地方能有啥折腾头。
怎么,你还想回咱们老家啊,费溪抹了一把脸,甩了甩手上的水接着蒙晓瑞的话说。
不是我想回家。是陈琳娜非要买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的情况,我爸我妈身体都不好,一年攒不下几个钱。上个月我和她说,结婚的时候先租房子住着,以后混好了再买。
唉——无话可说的费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陈琳娜说什么。简直快把我气死了。她说她家里不同意,要结婚就必须买房子,没房子不能算个家。我真受够了,她家里人怎么这么死板啊。
唉,她父母说的也没错。在城里,没个房子,每天生活起来也会提心吊胆的,不舒坦。
理是这么个理,但要尊重现实。我倒要看看在房子和感情之间,陈娜林会选择什么。要爱房子就由她去,大不了我再找一个。
蒙晓瑞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话让费溪在他看不见的时候轻微摇了摇头。在费溪回房的时候,打开了话匣子的蒙晓瑞也跟着走了进来。不用费溪说什么,越说越来劲的蒙晓瑞扯过一个凳子就坐了下来。
费溪擦过脸后也坐了下来。已经擦干了头发的蒙晓瑞坐在那里边梳着头发边把最近有关他和陈琳娜闹的堵心的事清盘一样倒了出来。作为听客,费溪为蒙晓瑞感到同情的同时,也可怜起他自己,甚至远在偏远农村的父母。
5
上大学以后,费溪一家人倾尽财力让他读书走出大山。原本想费溪毕业后就不会再拖累家里,现在可倒好,明天或者后天他就要回家商量买房的事。轻微地叹了叹气,费溪打断了蒙晓瑞喋喋不休的诉说。
我觉得,还没有到你所说的程度吧。实在不行,你回家和家里说说一下买房子的事。不行,再和陈琳娜商量商量,没必要为了这就分手吧。你们俩这几年在一块不容易。
唉,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她现在回家了,征求她父母的意见去了。临走前我给她撂下一句话'你回家和你爸妈说,我、我们家都没钱买房子'。
你真够损的啊,你这不是把陈琳娜往死胡同里逼吗。
管她呢。我们才大学毕业多久啊,一两年的功夫哪来的钱买房子。费溪,我实在不愿意做'啃老族'。再说,你也清楚,家里能供给我们读完大学已实属不易,那还有啥等我们'啃'。
是,大家都一样。上午去送易萧萧,在公交车上还因为这些个破事和她闹了起来,差点没把我的人丢死。我也和你这样说过了,但易萧萧不这样理解。
易萧萧也这样。唉,她们这些城里长大的独生子女都一个德行,不知道替别人着想,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真是败给他们了。
费溪和蒙晓瑞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把彼此的不快和气恼暴露的一览无遗。在对生活、对女友、对工作的感慨和无奈中,中午吃饭的时间到了。他们相约出去扫荡了一圈,买回来几样小菜和一捆啤酒。在没有女人管辖的难得时间里,费溪和蒙晓瑞放肆的豪饮着。
酒饱饭足,死扛着痛苦地蒙晓瑞打着饱嗝回去眯觉去了。得以消停起来费溪感到无聊地打开了电脑,登录上了qq。和几个在线的博友胡侃了一气,看着孟夏上线的提示声音,费溪在对话框里敲出一个:)发送了出去。不一会,孟夏的qq就闪烁的跳动起来。
孟夏:你们放假了,你没有回家?
费溪:放了,你们放了吗?几天?
孟夏:放了。七天。你怎么没回家?
费溪:不想走。
孟夏:为什么,你女朋友回家了?
费溪呵呵,你怎么知道?猜的这么准。
孟夏::),一些事情不用猜。平时和你聊天我已知道你女朋友的脾气。80后独生子女恋家情结比较重。
费溪:嘿嘿,专家啊。我不想回家,不是因为不恋家。是实在不愿意回家叨扰父母,说买房子的事。今天我女朋友已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就买房子的事,再不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我们就分手。
孟夏:啊?!不至于吧。没房子就分手?太不可思议了。
孟夏:现在,我和我老婆就住在租的房子里。你等会,我儿子过来捣乱了,一会再和你说话。
费溪看着孟夏发过来的这条信息微微笑了一下,赶忙在对话框里敲出好的,你忙,小家伙还挺调皮的发了出去。
重新回归到平静的房间里,没有易萧萧晃来晃去的影子,费溪多少有些孤独和落寞。虽然蒙晓瑞正在隔壁呼呼大睡,但缺少热闹气氛的房间里,费溪发现:他有些离不开易萧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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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找到手机,翻出易萧萧的手机号拨了出去,打通的声音刚响过一声,费溪就挂断了。没过多久,易萧萧的两条短信接连发了过来。
臭不要脸的,你干吗呢,一下午也不理我,不给我短信。
你忙啥呢?吃饭了没有?明天回家别忘了带上牙刷和洗发膏。
费溪开心地笑了笑,正欲给易萧萧回短信,和孟夏对聊的qq对话框里显示出了刚发过来的消息。
呵呵,我忙完了,小家伙让他妈妈抱走了。
费溪:呵呵,没事的。有个孩子真的很好玩吧。
孟夏:好玩。等你当爹了,就知道好不好玩了,差点就能把你累死。
费溪:呵呵,我不想很早就要孩子。现在工作不稳,要了孩子就不能动弹了。
孟夏:刚才你说买房子的事,你们大学毕业才几年啊,能有那么多钱吗?
费溪:唉,能有多少钱呢,不瞒你说,我和我女朋友的工资是月月光。
孟夏:你还挺赶时髦啊,做'月光族'。现在买房,对于你们来说很不现实。
费溪: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女朋友从来不这么想。她说结婚男方买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孟夏:那你没有问她,是嫁给你还是嫁给房子啊。呵呵。买房子在一定程度上或许是男方的事情,但买了房子她不住啊。在房子的问题上,我觉得,这是两个人的事情,一辈子的事情。
费溪:唉,是啊。有时候真是没有办法。
孟夏: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有点我很清楚,要是贷款买房很不值得了。要还房贷不说,整个生活也没的保证。买房是一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
在费溪陷入沉思中的时候,孟夏发过来的消息让他开始犹豫起他回家向父母提买房的主意来。
孟夏:要是贷款买了房,只能老老实实地在一个工作上呆着。不顺心或者没有发展机会都敢跳槽。不好意思。我要下了,我儿子又吵着过来了。
费溪:好的,祝你五一假期快乐!
孟夏:谢谢,也祝你快乐。我觉的你还是回家看看吧。从以前你和我聊天的说法分析,你已大半年没回家了吧。我们这些从农村出来的不容易,一定要在有长假的时候回家一趟,看看父母。好,不多聊了,祝你一路顺风。88
迅速读完孟夏发过来的这条消息,费溪随手敲打出了谢谢,88就摁了一下回车键发送了出去。关掉和孟夏聊天的qq对话框,费溪伸了伸懒腰站了起来,来回走动在有些空荡起来的房间里想着不眠的心事。
晚饭,费溪和蒙晓瑞简单对付了一下就算过去了。想到明天一早还要回家,他们两个没有再瞎聊什么,吃过饭后就回到各自的房间睡了过去。
天蒙蒙亮了,手机设定的闹钟在安排的时间里贼叫了起来。还在睡梦中的费溪不情愿的随手关掉了闹钟,盘算着继续眯会儿再起床。但还没等他续接上被闹钟咬折的甜梦,蒙晓瑞走近他的房门一顿猛敲。
嗙嗙,嗙嗙嗙——
懒在床的上费溪依旧不为所动的闭着眼睛。随着敲门声的再次顽强地响起,忍受不住的他抵抗不住地做起在了床上。昨天晚饭时,、他叮嘱过蒙晓瑞:一定要在今天大早喊他起来,他们好一起坐车回家。含混着唔了一声,费溪极不情愿地穿上衣服,走出了房间。
被朝阳催亮了的清晨,费溪和蒙晓瑞将他们租住房子的防盗门落锁后,结伴走在了去长途汽车站的路上。近一个小时的折腾,赶到长途汽车站的他们排着队买上了回他们老家的车票。
站在等车回家的车队里,在导乘员的安排下,他们俩坐上了一辆临时被调度过来的豪华大巴上。在麦城有些清爽的清晨,费溪和蒙晓瑞各怀心事地踏上返乡的客车。
7
走进春天的山野村落里,家家闭门锁户,没有一个闲人。费溪和蒙晓瑞回到几百里路远的家里已是这天的下午时分。走在有些寂寥的村巷里,看着近在眼前的瓦房,告别了蒙晓瑞的费溪脸上袒露出一些无奈和不安。
这次回来,费溪事先没有和父母打电话说一声。走到家门口,紧锁的大门让费溪有些无言地感伤。他不知道再一次回到麦城后,和易萧萧的感情会走向哪里?想起她离开麦城前对自己说过的话,费溪切实体味到了百感交集的滋味。
找出钥匙打开大门,费溪走进这个梧桐花落花了一地的农家小院。久违地熟悉的芬芳迎面扑鼻而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淡淡的忧愁里,费溪想起了他的童年以及这些年出门在外的行走。
抬眼望了一眼已在院落里长的枝繁叶茂的梧桐树,费溪颓然地打开屋门锁推门走了进去。栽上梧桐树引来金凤凰,触景而发地想起这句俗语,费溪苦涩地笑了笑。
梧桐树是栽上了,金凤凰却滞留在空中,等待着金窝才肯栖落。或许这就是生活的节奏把。想着这些,费溪不由地舒了一口气。从他下决心离开这个生他养他多年的农家小院,近十几年的寒窗苦读,他从来没想过走进城市扎根生存会有那么多的烦心事。
一个人坐在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家里,饱经岁月沧桑的白墙壁已干硬泛黄了。房子、房子、房子,刚刚在茶缸里倒了杯热水的费溪,心到感伤处,伸出手指蘸了些倒漏在桌面上的水,接连疾书了三个房子。
没有等多久,费溪父母从山田里干活归来了。人还没进门,父母诧异着的说话声已经从大门外传了进来。进屋后,看着大半年没回家的儿子,费溪父母不顾劳累地关切询问着费溪以及易萧萧大半年来的生活。
得知父母忙碌了大半天连午饭都还没来及吃,费溪的眼睛里开始泛起了一些泪花。对于费溪父母来说,能让费溪走进麦城这样的大城市,并拥有一份不用风里雨里去的工作,就是一个莫大的安慰和幸福。
以前,看到他祖辈几代人在这个偏远的村落里年年辛苦地侍弄着几亩薄田,但依旧穷的叮当响,费溪自打上学读书那天起,就没有默认了眼前这个无法改变的现实。从小学到初中,从高中到后来考上麦城的一所大学,费溪知道这么些年他以自己的行动改变着他的命运。
最初考上大学,奔出这个穷山村时,费溪狠狠地对自己说过,这辈子就是爬也要爬出去,再也不回来。现如今可倒好,他不得不回来。如果在麦城没有房子,意味着他和易萧萧种养了几年的感情要香消玉埙。
但已家徒四壁的老房子,还能拿出什么来让他在麦城拥有属于他的水泥格子,也让他和易萧萧的感情有个归宿?在父母的嘘寒问暖里,费溪实在没有底气说出他这次回来意图。他知道他的话一出口对他父母意味着什么。
在因过度操劳而提前透支了身体本钱的父母面前,费溪心里乱的像一团麻。易萧萧泪流满面的说着对不起离开的幽怨面孔,不时在他眼前飘来荡去。想想心爱的女人成了别人新娘的滋味,想想心爱的女人躺在其他男人怀抱里撒娇的情形,费溪心生了切肤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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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激灵打过,费溪不得不告诫自己要好好珍惜,不要让他刚才臆想的一切变成现实,来戕害他的心灵以及生活。以五一单位放假的借口岔开了他父母询问的话题。在没有想好之前,费溪在刻意回避着来自他父母的有关易萧萧的一切询问。
更多的时候,陷入心事中的费溪傻坐在凳子上,任由他父母把一些话说好几遍才匆忙前言不搭后语地应承一句。经不住他父母的再三追问,费溪眼睛有些酸涩地把他和易萧萧近期的谈话捡重点的说了一遍。
当费溪说出买房子的事,他父母感到有些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意料之中的是他们知道儿子结婚需要买所房子,意料之外的是没想到城里的房子会那么贵。二十几万块钱对于年收入只有几千元的他们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听到费溪说可以先付首付,顶多几万块钱后,他们才舒了口气。费溪说完买房子的事后,整个房间的气氛显的特别的压抑。他正在读书的弟妹默不作声地起身离开了;他的父亲一口接一口抽着呛辣味浓重旱烟。
置身这样令人窒息的氛围里,费溪心生了想哭地冲动。没有再说什么,在他母亲微微地叹气声里,费溪起身离开了。深夜来临前,躺在床上的费溪听见了父母商量如何弄这几万块钱的争吵声。归于寂静地黑夜里,他们的争吵是那么地刺耳和让人烦躁。
面对现实生活,费溪突然感觉到他无助和无奈。在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费溪已辨别不出他内心翻腾着什么的情愫。他知道不管父母怎么争吵如何作难,都不会难为他,让他和易萧萧分手。
啃老族的字眼不时让费溪如履薄冰在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和他同床而睡的弟弟,在黑暗中忍不住说了句:别翻了,明天还要下地干活。让我睡会吧。费溪不好意思再折腾啥,只好躺在一个地方,瞪着眼睛看着没有任何光亮的黑暗。
费溪一连几天的寡言少语,他父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在费溪回麦城之前的那夜,他父母给了他这样的结果:为了让他在城里有个家,他们决定贷款帮费溪付上买房子的首付款。
有了父母很艰难的承诺,费溪既感到高兴又感到无奈地离开了这个在偏远山村的家,回了麦城。这天是五月六号,离假期结束还有一天。按照易萧萧发给他的短信,费溪要在她七号那天去车站接她。
回到麦城的费溪,没有再和以前那样心里不存事。他知道现在父母虽给了他承诺,但一些事情存在变数不说,更重要的是这样的结果是最摧残人心的。回麦城的这一路,想起弟妹那哀怨的眼神,费溪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有些时候他真想他父母能拒绝他,好让他有个和易萧萧彻底分手的借口。尽管这样是有些残忍的,可毕竟少了对父母以及他弟妹的难为。但想起易萧萧那可人的样子,费溪心里真的恋恋不舍。
事已至此,费溪也想好了,易萧萧不把他逼到份上,他不想把父母贷款给他首付款的事说出来。毕竟,即便是他父母用心如此良苦,易萧萧也不会懂的。她心里不想还没结婚就先欠上一屁股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