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万般可爱,红尘浮花浪蕊,却都不及那个人曾经抬眸时,看过来的那一眼。
他逃了那么久,那么远,却又注定反复沦陷。
再向前看有什么用?
他的根就种在他那里。
“那你想怎么着啊?”许央压低了声音,试探道,“都怪他妈缘分这玩意儿不讲道理,不过既然又遇见了……你追着试试呢?”
林简倏而抬眼,惊诧之意从眼底一闪而过。
“我靠,你这表情——”许央差点咬了舌头,“哥们儿你别告诉我说,你……从来都没这么想过吧?”
过了许久,林简点了下头,淡声回答说:“确实没想过。”
“……”许央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惊恐道,“图啥,你说说你图啥?!就算是cosplay情圣,也没有一玩这么多年的吧?!”
林简放在餐桌上的手指微蜷了一下,实话实说:“什么也不图,这是我的事,和他没关系。”
“那你还真是……”许央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许久,最后从齿缝中憋出说过的两个字,“牛、逼!”
林简没什么意义地弯了下唇角,说:“谬赞了。”
追人?这事他确实没想过。
当年没想过,现在没想过,以后……恐怕也不会这样想。
那是沈恪啊——
纵使他有一腔孤勇,在他面前永远胆怯唯诺。
当年问的那一句“真的不可能吗”都是少年舍出半条命才说出口的,现在又说追人……
他哪里敢呢?
“哎哎哎……”许央见他缄默不语,只恨自己嘴快犯了大忌,连忙打岔找补道,“我就那么一说啊,你……别往心里去,啊?”
“吃你的馄饨吧。”林简不动声色地收敛好情绪,看了一眼时间,起身说,“我得回去了,项目组那边要碰个头,明天接洽工程方,马上动工了。”
“啊……匆匆一面啊,结果就吃了个早餐?”许央无不喟叹,扔了手里的小瓷勺,站起来朝林简敞开怀抱,“那下次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来吧——兄弟抱一下,为岁月的牵挂!”
“有点当红流量小生的样子行么?”林简偏开头沉声笑了一下,而后走过去砸了他肩膀一拳:“项目拿下来,我大概有三年左右的时间都要在这边扎根了,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很多,省着点你的临别拥抱吧。”
许央揉揉肩膀,也看着他笑,仿佛两个人还是当年热血中二的高中生一般:“那正好!等我抽时间再约你!下次再见面,你不陪我喝两杯可就说不过去了啊!”
“行。”林简干脆应下来。
“……哦,对了。”许央送他到门口,出门前林简不经意说了一句:“感谢您那所剩不多的良心,还知道提前帮我订房间,等下退房的时候别忘了那一间。”
“嗯?”许央莫名其妙地反问,“什么房间?”
林简已经迈出门口的脚步微顿,转身,嫌弃地皱了下眉:“喝傻了?2333的房间,你提前订的那间豪华套。”
“我……”许央张张嘴,片刻后颇为无辜地说,“说出来可能有点对不起你,但是……我确实没订啊。”
林简狐疑地蹙了一下眉,但旋即想到什么,扶着门边的手倏然紧了一下。
*
与许央匆匆一别后,林简便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新的项目筹备中。
由于是独立注资的市政工程,所以项目真的落地实施起来,需要注意的细节问题更多。在中标公示期三天里,项目组先是与工程方见了面,又在腾晟的安排下,和政府住建、园林、发改、审批等相关部门,以及施工方进行了四方会谈,等公示期一过,正式签订了工程合同。
而作为项目设计方,在余后整个项目施工过程中,除了把控工程进度与设计概念高度统一外,还与第三方共同承担了部分项目监理的职责,因此一旦忙起来之后,便再难有闲暇空余。
整整一个星期,项目组全员上阵,每天人均睡眠时长不足5小时,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最后,腾晟那边请风水大师实地走场,最终确定了破土动工的黄道吉日,众人才得以稍稍喘了口续命气。
至于为什么一项颇具规模的城市公园项目动土要找风水大师看场子算日子……别问,问就是建筑风水学高深莫测。
动工时间定下来的那天晚上,腾晟的张总作为资方,说什么都要攒一场酒局,相关政府部门、工程方、资方都派出代表赴宴,而作为设计方来说,方景维也欣然应约。
当晚,林简在工位上听到方景维提起酒局的事,本没打算参与应声,可方副总说着说着,话锋一转,就喊了他的名字。
林简抬起头看向他,方景维隔着一条过道,对他微笑说:“今晚你和齐工跟我一起过去。”
林简微微蹙眉,下意识拒绝:“我就不去了,您再换个人?”
“你哪里能不去?”方景维笑着说,“设计方案上你是首功,你不去,还有谁更合适呢?”
然而,林简对所谓的酒桌文化并没有多少好感:“您知道,我向来话不多,而且酒量也不行,怕是撑不起这么大的场子。”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这样直白,方景维稍稍一愣,随即笑出了声:“没关系,齐工可是海量,而且还有我呢,有自己人给你撑着,还有什么好顾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