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母和游母在上学期间便是闺蜜,成年后虽然渐渐地断了联系,没想到当两人结婚时却兜兜转转地再次成为了住在对门的邻居。或许是闺蜜之间的心有灵犀,她们恰巧又在同一年怀孕,于是在生产前便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同彼此订下约定,如果将来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就订下娃娃亲。
遗憾的是两家人生的都是儿子,不过好在时川和游洲自幼便一起长大,两人个性互补,亲密无间,以致于很多不熟的同学把二人当成了亲生兄弟。
两家人同彼此都是挚友,他们常常一同旅游,甚至在节假日期间都会去彼此的亲戚家互相串门。但在时川步入高中后,时父时母的工作却渐渐繁忙起来,于是游家便主动把自己家的钥匙给了时川一把,既是方便代为照顾,也是因为时川自小便嘴甜而自来熟,实在讨人喜欢得紧。
按照惯例,时川每天都会轻车熟路地来游洲家吃口早饭,然后用自己的自行车载着游洲上学。
两人虽对彼此早已熟悉到心照不宣的地步,但青春期的小孩子性格却总是不太稳定,有时候前一天还嘻嘻哈哈的凑成一团,第二天却怄气得斗成了乌鸡眼。所以昨夜晚自习结束后,游洲独自一人怏怏不乐的回到家里时,夫妻俩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招呼着儿子吃了两口夜宵便催促他早早上床休息。
一直到发现时川也变得蔫头耷脑起来,心思细腻的游父才看出了端倪。
“叔叔,小洲上学去了吗?”
游父还没来得及说话,走廊尽头的卧室便传来一声砰然巨响,声音落下时就连门框上的挂历都颤了两下。
少年和男人齐齐拉长脖颈探向那个方向,几秒后,两人默然收回目光望向彼此,一个满脸通红,一个似笑非笑。
游父放下手中的报纸,很是新奇地从眼镜上方瞥了时川一眼,“你们俩闹别扭了?”
“没有,”少年的口吻硬邦邦的,眼睛却止不住朝里面的卧室里瞟:“小洲和我好着呢。”
游父嗤笑一声,起身越过时川,在他掩饰不住的期待眼神中走到游洲的房门前,轻轻地敲了两下,“儿子你起床了吗?小川他过来找你上学了。”
“告诉他我已经走了!”
中年男人无奈地耸耸肩膀,一本正经地对着身后的时川说道:“小洲让我转告你,他已经上学去了。”
时川:“......”
绷得紧紧的面容泄出几丝难堪,时川再也装不住镇定了,嘴唇颤抖两下,他欲言又止地望向游父。后者登时心领神会,眼观鼻鼻观心,趿拉着拖鞋漫不经心地从事发现场离开,唯独在经过时川的时候停下脚步,轻声同少年耳语几句。
“刀子嘴豆腐心,小洲就这脾气,甭搭理他,几天他自己就好了。”
真要照他说的可就完蛋了。
时川皱皱眉,有苦难言地望向游父,这一幕恰好被端着豆浆从厨房走出的游母撞入眼帘。
看到家里多出来的这个人影,她有些惊喜地睁大双眼,就连原本要嗔怪丈夫的嗓音都变得和蔼起来:“哎,小川来了,吃过早饭没有?没吃的话正好和我们家小洲一起啊。”
时川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垂下长睫毛,手指局促地扣着椅子把手。他分明想坐在这里,可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一时间留也不是,走也不是,脚跟像是黏在了地板上。
看着少年这副局促模样,游母和丈夫对视了一眼,心下登时了然几分。
“哎呀忘记看时间了,”她故作惊慌地在围裙上擦擦手,慌慌张张地用胳膊肘碰碰丈夫:“现在几点了?”
游父瞥了眼表,“还有五分钟到七点。”
“你叫儿子起床没?”
“啊?今天不是你负责叫他吗?”
夫妻俩大眼瞪小眼,假装拌嘴,实则一唱一和地将少年推到了自己儿子的房门前。
“小川,你来得正好,快去叫小洲起床,省的一会儿你们上学迟到。”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时川就已经率先抬起手敲响了面前的木门。心脏慌慌张张地乱跳个不停,时川放下手的时候才感觉掌心热而粘腻,知道的以为只是去叫竹马起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傻小子第一次娶媳妇过门。
房门后的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动静,只是在敲门声落下时响起劈里啪啦几声,像是有人动作匆忙间将桌上摆件拂到了地面上。
“小洲,你起来了吗?我开门进去啦?”
少年这次答得飞快,声音急得像开了二倍速,“不、不行,你不许进——”
但是为时已晚,时川深吸一口气,早就先一步拧开了把手。刚看清门内场景的瞬间,他的脸变一下子“腾”的热了起来。
怪不得游洲刚才不让他进来,原来是正在换衣服。
少年背对着时川,腰部以下穿得整整齐齐,可本该是校服袖子的位置却套在了脑袋上,他看不清眼前景象,只能凭着感觉狼狈地把头往那个小洞口挤去。
游洲能感觉到身后有人正在看着自己,他生性心高气傲,本就不愿让别人见到这样一面,更遑论看着自己的人是时川,于是手上不断使劲,只嘞得自己呲牙咧嘴,像个遇敌的刺猬。
时川看得心疼,于是好心过去拍拍游洲的腰,“你脑袋伸错地方了,先把袖子拔出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