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打闹闹进去,邵淮以为家里没人,爸妈早就和他分开住了,这别墅里长期都是他一个人住着。
他搂着连煋的腰,咬她耳朵,“瞧你这点出息,就是想让我伺候你,才来找我是不是?”
“不然我还来找你谈天论地啊,这些天没人摸你,你可难受死了吧。”连煋攥着他放在她腰间的手,掐了一把,“老不正经,一把年纪了天天勾引小姑娘,老流氓。”
邵淮按下门锁密码,开门进去,屋里却是亮堂一片,父亲母亲都在,就连年岁已高的爷爷也在。
两人站在原地愣怔,连煋小声问:“你不是说家里没人吗?”
邵淮还没回话,父亲陆洲已是气血翻涌,怒气冲冲过来,脚底下都要擦出火星子,盯着邵淮怀里的连煋,目光毫不掩饰地叫嚣着愤怒和嫌恶。继而又看向邵淮,抬起手,巴掌就要呼向儿子的脸。
邵淮冷静地攥住父亲的手腕,“爸,我心里有数。”
陆洲近乎瞋目切齿,满腔怒火崩发成山,咬牙狠狠骂道:“邵淮,你贱不贱!你这辈子就栽在这个坑里出不来了,是吗!”
母亲邵沄同样怒容满面,但勉强保持理智,走过来道:“老陆,都别说了,我们现在哪里管得了他。”
陆洲并没有平静下来,忍无可忍继续骂邵淮,“事不过三,人犯贱也得有个度吧,我就想不明白了,你非得黏着她不放吗?你是不是受虐狂啊,没人坑你你就难受是不是?”
邵淮握着连煋的手越来越紧,沉默地接受父亲的怒火和谩骂,最后开了口,“爸,妈,我打算和连煋结婚。”
陆洲那一巴掌终于是落了下来,狠狠砸在邵淮脸上,“好,我们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我们管不了你了。”
说着,他拉起妻子的手腕,就要带她离开,“阿沄,走吧,不管他了,丢人现眼的东西。”
连煋始终愣在原地,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42章
屋内一片寂静, 邵淮父母走了,爷爷也走了,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两人。连煋侧头看邵淮, 水晶吊灯白耀的光打在他侧脸, 白皙面颊上红印清晰可见。
在连煋的印象里,邵淮喜欢保持过度的体面, 运筹帷幄,事事在掌控中,几乎不会露出半分让人拿捏的破绽。哪怕是在海上时, 她轻挑地调戏他,骚扰他,他依旧容止可观, 进退可度。
现在眼睁睁看着他被父母这样责贬,连煋总觉得心里怪怪的,说不上是为什么。
“你爸妈不让我们在一起?”连煋问道。
邵淮捏紧她的手, 勉强挤出笑容, “不是, 他们误会了, 上楼吧, 带你去看看以前你的房间。”
连煋怕邵淮尴尬, 没再拔树寻根, 默默和他上楼。
也没什么可看的,连煋父母当初把姐弟俩交给邵家照看时, 连煋已经上大学了, 她一直都在住校, 放寒暑假了,大部分也是在港口混经验, 要么是回乡下找姥姥。
她在邵家待的时间不长,几乎没什么家当,后来她失踪了,连烬搬出邵家,把她的家当也都搬到新房去了。
逛了一圈,邵淮想让她留下来,他尽量语气轻松,想抹去方才的不愉快,但连煋没那个心情了,对他道:“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找你吧。”
“对不起,是我没处理好家事就带你回来。”
连煋也没放心里去,她现在看得开,情爱欢愉就是调味剂,调得不好那就算了,她也没真打算和邵淮长久。
结婚的话也就是说着调情乐一乐,她是要做海员的,出海一趟就是两三个月,万一她这一出去,邵淮在家独守空房,哪天把她绿了她都不知道。
“那我就走了啊。”连煋就要下楼。
邵淮拉住她的手,“你就不想问以前的事情吗?”
连煋无所谓道:“懒得问了,反正你们的话我也不相信。”
邵淮搂住她的腰,和她平淡地对视。
片刻后,连煋主动吻他,像以前一样深吻,不知怎么的,今晚的吻一点儿也不甜,没了在海上那段时间的激情。邵淮继续往下吻,干燥的嘴唇贴着她的下巴,又流连在脖子上。
他们做着往常的事情,连煋坐在椅子上,上身的衣服还是整齐,邵淮去卫生间漱了口,回来在她面前半跪在地毯上,埋头沉默地弄。连煋轻声叹息,手放在邵淮后脑,发愣地盯着天花板。
不知道是邵淮口技退步了还是怎么着,连煋调动不起乐趣,干脆摸出手机玩。
邵淮一直埋着头,也没注意她在干啥,直到听到游戏提示的机械性女声:“失败了,再来一次吧!”
他这才抬起头来,探起身子看连煋的手机屏幕,发现她这种时候居然在玩【开心消消乐】。
“这个比我还好玩吗?”邵淮本就低落的情绪,这下子更郁气蓬生了。
连煋有点不好意思,把手机收起来,“那个,我也不是不尊重你的意思啊,就是今天实在没那个兴致,我们改天再约吧。”
她随手抽起一旁的纸巾擦了擦,起身默然整理好裤子,邵淮一直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不动。连煋觉得没劲儿,递给他一张纸巾,“好了,把嘴擦一擦。”
邵淮接过纸巾,也没动,身子好像僵住了。
连煋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快十点了,“那我就先回家了,改天再约吧。”说完,出门去。
顺着旋梯下楼,来到客厅,前脚刚跨出玄关,邵淮下来了,手里拿着车钥匙,“我送你回去。”
“也行,现在估计也打不到车。”
邵淮开着车,送她回到高峪公馆。
一路过来,两人都没交流,直到连煋要下车了,邵淮才缓声道:“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什么话?”
“说想和我谈恋爱,要和我结婚。”他单手放在方向盘上,侧头看她,“还说要和我白头偕老,那些话是真的吗?”
“笑死了,你还当真了啊。”连煋不当回事,笑着解开安全带。
邵淮握着方向盘的手逐渐收紧,“你说让我给你口,就一辈子对我好。”
连煋摇摇头,以为他是在和她开玩笑,“我现在对你不好吗,好得很呢,放心吧,以后还是会一直对你好的。”
她下了车,步伐很自信,腰背永远挺得绷直,快速往6号单元楼走。邵淮坐着车里,点了根烟缓缓抽起来,他没有烟瘾,但偶尔情绪上来了会来上一根,隐藏得很好,连煋至今都不知道他有抽过烟。
连煋回到家里,姥姥和连烬都没睡,还在等她。
“元元,你上哪里玩去了,也不回来吃晚饭。”姥姥面露担忧,絮絮叨叨地说着,“你脑子不好,又不记事儿,以后还是别晚上出去玩了,万一找不着回家的路怎么办。”
“哪有那么夸张,我就出去见个朋友而已。”
连烬给她端了热茶,“喝点吧,暖暖身子,外面还挺冷的。”
“好。”
连烬又问她,“姐,你出去见谁了?”
连煋大咧咧道:“去找邵淮玩了。”
连烬眼底略过不悦,“怎么又和他玩到一起去了?”
连煋对他的语气不太满意,刚想训他,姥姥便先接话道:“小烬,元元是你姐,她比你大,终归是比你有见识得多,她想和谁玩,心里都有数呢,别这么和她说话。”
连煋道:“没事了,姥姥,你也该早点睡了,时候不早了。”
连煋约了尤舒几次,都没约到,尤舒说家里有点忙,等忙完了就来找她吃饭。
又过了两天,终于把尤舒约到了,这是回到江州市后,连煋第一次见到尤舒。尤舒看起来精气神比在船上好很多,没那么疲惫。
现在三月底的天气,还是有些凉意,连煋想去吃火锅,尤舒带她去城北的一家川式火锅店,老招牌字号,味道很不错。
连煋之前在海上馋坏了,现在老是觉得菜不够,点了又点,尤舒都拦不住,菜全部上齐后,看着满满一堆,才懊悔要吃不完了。
尤舒道:“我把我妹妹叫过来吧,她正好在附近和同学玩呢。”
“行行行,你快把她叫来,不然咱俩肯定吃不完。”
半小时后,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小女生进来,背着书包,手里还提着个很大的袋子,长得和尤舒很像,非常漂亮,留着齐刘海的学生头,粉雕玉琢的一个姑娘。
她估计是来得太着急了,额前刘海翻飞上去,露出一张干干净净的小脸。
尤舒起来帮她卸下书包,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介绍道:“小念,这是连煋姐姐,之前和你说过的。”
尤念很有礼貌地和连煋打招呼,“连煋姐姐好。”
连煋用新碗新筷夹了刚煮熟的肥牛卷,推到她面前,招呼她吃菜,“你好你好,快点吃,不够了我再给你煮。你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就是要多吃肉才能长高。”
“谢谢姐姐。”
三人从下午五点吃到晚上九点多,勉强将点的菜都吃完了,这是连煋回国后最开心的一天,和尤舒聊海上的生活,聊去淘金的事,期间还给竹响打了视频电话。
接下来几天,连煋等身份证补办等得无聊,天天约尤舒出来玩,按网上的推荐到处找美食店。
邵淮等人约她,她都不当回事,全程和尤舒一起闲逛。
过了一个星期,尤舒突然道:“连煋,我后天要走了。”
“走了?去哪里?”
“去意大利热那亚,签了新合同了,这次是地中海航线,不算久,也就17天而已。”
海员属于接单式干活,跑一次船签一次合同,完成一次合同,下次什么时候接活都看自己的打算。尤舒是老海乘了,只要她接单子,面试基本都会通过。
连煋惊讶道:“这么快你就签合同了,这都休息不到半个月,会不会太累了?起码也得下个月再去吧。”
“还好,也不是很累,我都习惯了,邮轮公司已经给订好机票了。”
现在的邮轮公司福利和制服很完善,外地海员前往港口城市的机票都由邮轮公司负责。
这天,尤舒第一次带连煋回她家。
连煋总算是知道,之前在灯山号上,连烬还没上船时,她想着回国后在尤舒家借宿几天,但尤舒为何总回避这个话题了。
尤舒家住在城北的城中村,是租的房子,要走十多米的巷子。家里五口人,尤舒和妹妹、母亲,还有姥姥姥爷。
家里很小,看着格局原本应该是个大单间,被房东隔成两室一厅,姥姥姥爷住一个房间,另一个房间是母亲和妹妹住。
这次尤舒回来了,小小的客厅里加了张折叠床,晚上妹妹暂时睡在折叠床,尤舒和母亲一起睡房间里。
尤舒家里条件并不好,妹妹还在上初中,姥姥腰部瘫痪需要一直坐轮椅,平时姥爷照顾着姥姥,姥爷身体也不好,需要长期吃药,尤舒的母亲在附近超市当保洁。
这一家子的开销,差不多都由尤舒来背着。
房子很干净,但空间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一家子住在这里,转身都困难。
进了客厅,妹妹尤念热情地从卧室里提出一个有靠背的椅子来给连煋,“连煋姐姐,你坐这里,我妈妈在厨房做饭,很快就好了。”
所谓的厨房,不过是在客厅朝阳方向隔出的一条过道,尤舒的母亲正在做饭,看起来有些局促,但还是笑得很开心,“连煋,你先坐一会儿吧,我家小舒难得带朋友回家做客,阿姨给你们炒几个好菜。”
尤念也去厨房洗菜了,尤舒和连煋在客厅聊天。
家里来客人了,姥爷特地换了身老干部装,又帮老伴儿换了身衣裳,帮她梳理好头发,推着轮椅出来,姥姥坐在轮椅上笑容慈祥:“小连,家里比较小,你别介意啊。”
连煋赶忙回话:“也不小啊,我和尤舒在船上工作时,宿舍比这里还小呢,卫生间连个桶都放不下。”
姥姥和姥爷都笑起来,姥爷又问:“在船上工作是不是很辛苦,小舒说她又要走了,唉,又得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