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涌的黑雾几乎将她的身影淹没,犹如夜间海面一飘摇孤舟,转眼就会被海浪打入深渊。
  夜蛾正道早就让伏黑惠离开去叫人支持,眼看着此月津似乎支撑不住紧握着拳头想要进去帮忙,这时狂风中此月津的声音极稳地穿过黑雾落进夜蛾正道的耳中。
  “别过来,会伤到你。”
  她感受着手上的疼痛大脑反而更加冷静,合上双眼运转呼吸法蓄力,再次睁眼用力下压,亮蓝的水流从出现到飞速旋转也不过一息,然后交杂在黑雾中,空中的溪流不动声色地开始向外扩张到整个房间。
  水流在运转中极有耐心地引导弥漫的黑雾将其压制在这片空间,不疾不徐中同样也圈住了从狱门疆逃出的诅咒,退至门口的夜蛾正道和赶来的其他咒术师维持着稳定下来的局面,将几个漏网之鱼统统解决。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五条悟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而且——
  “砰!”
  有什么更大的东西撞在此月津的刀下,一张巨大的骷髅脸挣扎着从虚幻的烟雾逐渐具现,巨大的冲击力让此月津刺进狱门疆的刀退出了一寸,像是来自内部无法出逃的诅咒积蓄的力量一同在冲击外面的防线。
  汹涌的诅咒力量聚在一起化作海浪击打着此月津设法环绕在周围的水流,长久的对峙让她的防守还是裂开了一个口子,阵阵新的雾气重新布满整片空间。
  此月津不为所动地重整旗鼓,有条不紊地将刀再次下压,锋利的刀势携带着水流呼啸着将最凶的那只诅咒搅碎。
  她觉得有些奇怪,再怎么样五条悟也应该出来了,以及那些诅咒脸上发生的表情变化,方才猛烈的攻击它们的脸上并不是喜悦,更像是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追赶它们,慌不择路不顾一切地想要逃出来。
  还没等此月津想办法去确认自己的想法,刀下的御门疆里似乎又发生了暴动,突如其来的攻击再次在此月津的手上留下一道伤口,随着血珠飞溅,此月津低垂的睫羽掩饰了眼中某种意味不明的情绪。
  “啧。”
  她清晰地在一片嘈杂声中捕获到熟悉的声音。
  果然……
  是他。
  一只修长的手从漆黑的迷雾中探出,修剪圆润干净的指尖随意虚空点在最近的一只诅咒身上。
  透明的空气犹如水面泛起涟漪,然后宣泄而出的磅礴咒力轰然炸开,更为猛烈的气流将周围的邪祟雾气一下全都祛除。
  半跪的此月津握在日轮刀上的手颤抖了一下,继而手指用力收紧,割裂的伤口因为绷紧的皮肤裂开,血腥气越发浓烈。她低下头忽然就不想去看他,也不想去探究为什么他一直不出面的原因,唇间的齿朝舌尖咬下,以更多的疼痛阻止酸涩的蔓延。
  此月津低垂着头听见身后那边有人惊喜叫着五条老师,沉默地用力将手中的刀从狱门疆拔出。
  下一刻,此月津还没从地上站起身,耳边就传来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却没有多少愉悦,像是在嘲讽什么。
  很近,吐出的气息打在她的耳垂上,此月津因为惊讶睁大了双眼,抬起头侧过去看他,正好对视上结冰一般的苍蓝。
  然后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她拉起来,握住她没握刀的手,手指钻进她的掌心十指相握,不经意间他手指的薄茧擦过她的掌心。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咆哮的诅咒在领域的影响下安静如鸡,就这样被简单粗暴的祓除,狱门疆再次关闭,安静地躺在地上。
  此月津斟酌着想要说些什么,可五条悟握住她的手很快就放开,在此月津不解的视线下五条悟随意地晃了晃自己的手,散漫中带有些轻浮: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可是为了领域不影响到你,必须要肢体接触哦~”
  “你是新来的咒术师吗”
  十足十对待陌生人的态度,不,还是个流氓。
  领域退去,纷乱的碎片化作荧光消散在他们周围,身后围在外面的人终于可以进来了,夜蛾正道走到五条悟的身边教训这个乱来的浑小子,有两个小孩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不顾夜蛾校长的危险警告跑了过来。
  此月津只觉得像是有只软绵绵的小水母搭在自己的腿上,低下头往下是泪眼汪汪十分激动的小顺平,一向内敛文静的小孩只差哇的一声哭出,另一只腿趴着一只差不多同样表情的小悠仁。
  “呜呜呜呜,此月姐你终于回来了!!”
  不敢置信的此月津错愕地蹲下身,问着小顺平: “你……叫我什么”
  “此月姐啊呜呜呜此月姐你是不是出差都忘记我们了!为什么现在才回来,我好想你啊!”被此月津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的顺平一头扎进她的怀里,悠仁同样搂住此月津的脖子跟顺平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这些年的事。
  这时此月津才终于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人重新有了和她的记忆,完全不知道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此月津想到了她在横滨听到的那个听不懂的少年音。
  或许他们就是神明的存在。
  逐渐梳理他们的信息,从话语可以得知在自动修补的时间线里,此月津远行出差一直未归,直到最近五条悟出事了才正好回来。
  摸了摸两个小萝卜头的小脑袋瓜,此月津好半天才平复下心情,然后,她清楚地听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刚好赶回来的夏油杰在一旁,用古怪的声调反问: “你说,你不记得此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