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人间无病,宁可药架生尘,懂不懂?”于牧振声。
李思文撇撇嘴,小声嘟哝:“偷换概念。”
莫荃的来医院,和普通人意义上的来医院有本质的不同,她不是来看病的,是来追于主任的。这人初登场时高调又嚣张,一副恨不得拿钱砸死所有人的模样,李思文她们都不喜欢她,幸好,她们忠心守护的高岭之花于牧主任也不喜欢她。
但架不住莫荃孜孜不倦。
后来不知道她受了什么刺激,亦或是哪位高人点拨,莫荃好像一夜之间悟了,不再送鲜花珠宝,而是送一些她们很难拒绝的东西。
比如整个科室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签字笔,以及不健康但喷香的宵夜。
众所周知医院是个神奇的地方,这里的每一只签字笔都仿佛背上有翅膀,买一盒签字笔放在桌上,一上午过去就剩两只,就连科室大扫除也扫不出来消失的笔都去哪了。
莫荃就这样转变了思路,专送这些不贵,称不上贿赂,但实际非常需要的东西,一来二去就把这些小年轻贿赂住了。
谁能拒绝一个贴心的富二代呢,更何况她还长了张够唬人的脸。
那么心似玄铁坚冰的于主任呢?
她抽了宝贵的半天调休,跟莫荃进行了一次深入的交谈,她把她自己的成长经历掰开了讲给莫荃听,讲她是如何出身于一个普通人家,从小坚信读书改变命运,一路刻苦一路卷,最终确实实现了相对原生家庭的阶层跃迁。
但也只是相对她的原生家庭。
她成长的环境和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莫荃截然不同,二十多年来养成的人生观价值观也截然不同,她们由于一个叫秦珏的病人而产生交集,但这个交集只是暂时的,后面两个人的人生轨迹依旧会叉开来,而且是越叉越远。
基于此,于主任十分严谨地得出她们不合适的结论。
莫荃那家伙是怎么说的呢?
莫荃笑着说:“没关系,我不介意,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但是我介意。”于主任说。
她深吸一口气,用几乎有点刻薄的语气告诉莫荃:“莫荃,我看不上你。”
“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来源于你的父亲,你出生就在罗马,所以你从来没有体验过一路披荆斩棘走进罗马是什么滋味,你的精神世界浅薄而脆弱,离开了富足的物质就会迅速凋亡,你我看待这个世界的视角完全不同,除了花钱以外你一事无成,我不认为你能跟得上我的脚步,所以,我劝你还是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于牧说。
这一番话可谓字字戳心,莫荃被扎得愣在当场,一张漂亮的脸蛋迅速苍白失色,于牧转身就走,这一次走得相当顺利。
她以为她终于摆平了莫荃,毕竟她几乎是指着莫荃的鼻子把她整个人否定了个彻底,看莫荃失魂落魄,于牧甚至生出了几分不忍。
她本来就是温室里养大的娇花,只不过是喜欢上了自己,她的指责会不会太严厉了点?她回家会哭吗?
但于牧没有回头,心内科就这样风平浪静的一段时间。
但也只是一段时间。
于牧对莫荃的判断似乎有点不准确,蔫了的温室娇花居然又支愣起来了,她跑来告诉于牧,她要认真做一番事业,她要超越她老爹,言之凿凿说要自己走进更罗马的罗马。
她疯了吗?
于是于牧告诉她:“即使是这样,我也不会答应当你女朋友的。”
这回莫荃没有着急,她定定地看了于牧一会儿,然后笑了:“那就不当,我们做普通朋友也行,但要保持联络。”
“为什么?”于牧问她。
“因为,我得让你看见我走进罗马啊。”莫荃笑着说,“我可不想一辈子被你瞧不起。”
于牧已经不记得那天她在想什么了,似乎是被莫荃挑衅到了,她一向坚信自己的判断,所以答应了莫荃,跟她走着瞧。
于是,莫名其妙地,莫荃成了她一个普通朋友。
天渐渐亮起来,心内科度过了一个平安夜,早上八点白班同事过来交接班,于主任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甚至画了个淡妆。
二月十五日,一个普通的日子,她的普通朋友莫荃好不容易从忙碌工作中抽出时间,叫她一起去吃早餐。
一家粤式早茶,装修成木制传统茶楼的样式,里面的虾饺烧卖鲜得不行,都是大师傅手工包的。
于牧和莫荃坐了大厅一张普通小桌,一人面前摆着自己的一盅两件,菜单于牧看过,比一般茶楼稍贵一点,但远称不上奢侈。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边品边听莫荃讲她完成了老爷子的特训补习,下一步要把她扔进家里的酒店当经理历练她。
“哪家酒店?”于牧下意识问。
莫荃家可不止一处产业。
“天耀国际。”莫荃报了个名字。
一家五星级。
“天耀?”于牧反应有点大。
莫荃疑惑地看向她。
“是不是经常承接各种会议的那个?”于牧问。
莫荃点头:“是有这项业务。”
于牧干脆掏出手机,翻看收到的邮件,她前阵子把手头这篇论文投稿到了一个心脏病领域的国际学术会议,这一届的主办方就在本市,前两天邮件通知她入选了现场汇报,会议地点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