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唐韵的手机,弱弱地问:“是秦总吗?”
唐韵点头。
林浩闭上了眼睛。
半晌,林浩睁开眼睛,满怀希冀地问:“你跟我出来,一定和她请假了吧?”
唐韵:“没有。”
林浩又一次闭上眼睛。
怪不得,怪不得每天晚上唐韵下班都下得很突然,总是上一秒还在专心致志,下一秒就从工位上跳起来拎包跑路,原来她需要随叫随到。
快到以往她突然下班的时间了。
“要不然你先回去?”林浩提议。
“唐姐,到你的歌了,话筒给你。”一个话筒跨越万水千山传到唐韵面前。
唐韵很久没有和朋友一起这样单纯地出来放松了,不用担心月底的账单怎么付,不用惦记着歆歆有没有吃上饭,她点的歌还是三年前流行的爆款,她都不知道现在什么东西正在红。
其实,她偶尔请个假也没什么的吧?秦珏似乎挺好说话,而且住院回来之后她似乎真的清心寡欲了起来,有没有唐韵这个人,似乎都影响不大。
不知道哪来的底气,但话筒传递到唐韵面前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拿住了,就着伴奏盯着歌词唱完了一整首,然后一鼓作气给秦珏编辑了一条请假消息。
“秦总,今天晚上我们项目组聚会,我可能不能和你一起回去,跟您请个假。”
发送。
唐韵发完就后悔了,纠结要不要撤回,但是万一秦珏已经看到了呢,就算秦珏没看到,她那边也会有一条撤回消息的记录,她又该怎么解释?
纠结来纠结去,两分钟过了,她撤回不了了,别无选择。
又过了三分钟,秦珏回复她一个“好”。
这是,同意了?
其实秦珏各种意义上都是个好老板吧?
唐韵心口压着的一块大石头忽然消失,她感觉呼吸都顺畅了许多,后面连着几首歌都是她会唱的,她跟点了歌的同事一起唱,许久没有这么畅快了。
深夜,ktv局终于散场,知情人林浩对秦珏的大方通融赞不绝口,连带着唐韵也有点飘飘然,她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市中心的公寓,坐电梯上来在公寓门口才想起来,秦珏没录她的指纹,她进不了门。
唐韵一下子冷静下来,她好像有点过于飘了,这座能俯视全城的房子不是她的家,只是她暂时栖身的樊笼。
唐韵翻出手机给秦珏发消息,希望秦总能给她开下门。
石沉大海。
她盯着消息界面在公寓门口站了半个小时,再后知后觉的人也能看出来,聊天界面上秦珏之前回的那个“好”并不是欣然同意的意思,她得罪秦总了。
夜已经很冷了,唐韵站在门口忍不住瑟缩,她其实并没有惹恼秦珏的经验,她怀疑秦珏把她晾在门口一整晚也是有可能的。
唐韵不知道一个合格的金丝雀这时候该干什么,她是不是应该撒娇求饶,可是她也不会撒娇求饶啊。
就在唐韵纠结着要不要尝试给秦珏打电话的时候,面前的门终于开了。
秦珏裹着浴袍,湿漉漉的发丝从干发帽缝隙中垂下来,整个人缭绕着热乎乎的水汽。
她上下打量了唐韵一眼,闻到了些许酒气,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她一言不发地转身回到客厅当中的沙发上坐下,唐韵迟疑了片刻之后进门,再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
从门外到门里,换个地方罚站。
“喝酒了吗?”秦珏问。
“没有没有,”唐韵摇头,然后觑着秦珏的脸色又赶紧补了一句,“一点点。”
秦珏拧眉。
秦珏习惯了唐韵身上那股清浅的皂香,很干净,就是和酒味非常不匹配,秦珏不喜欢那种混合的味道。
“知道错了吗?”秦珏问。
唐韵赶紧点头。
“错哪了?”秦珏继续问。
唐韵小声说:“我不该和他们去聚餐。”
秦珏冷笑了一声。
这小孩实在是太没有社会经验了,请假可以,要学会应付老板,从看到唐韵的请假消息开始秦珏就知道她作为反派炮灰的kpi又可以完成了。
“你还是不知道错哪了。”秦珏摇头。
“你那叫请假吗?”秦珏问。
唐韵一脸茫然。
“既不提前,也不给我拒绝的余地,你不是在跟我商量,你是在通知我。”秦珏说。
“没记错的话,是我在给你发钱吧?”
“还是说,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
秦珏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耳光扇在唐韵脸上,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子里涌,这段时间和秦珏的和平共处像一层纱掩盖了这段关系的本质,她像记吃不记打一样,忘记了秦珏本身就是个恶劣的人。
唐韵低下头,羞愤。
秦珏觉得唐韵好像要哭了,在她的预想中,这些话应该不至于能把唐韵说哭。
秦珏很少亲自训员工,大多数时候都是她一个眼神,负责的主管会代为传达她的意思,所以才会有很多人觉得大老板是和蔼可亲的,有毛病的是中层领导。现在要秦珏自己来当恶人,她感觉很不舒服。
“行了,我允许你在我没有特殊要求的时候干一点自己的事,但是要注意你面对我的态度。”秦珏打算终结这一话题。
秦珏无端有些烦躁,就好像真的被唐韵惹恼了一样,但她为什么会被唐韵惹恼呢,唐韵踩雷,她不是正好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