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渔套上鞋就往表姐家走,道路已经有些陌生了,楚渔差点走进什么歪曲的小道里。
在一幢明显刚刷过漆的白房子面前,楚渔停下了脚步,白墙还是记忆里的那个白墙,但人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人了。
楚渔的小姨张文娟每年都会去做一次头发,所以她的头发总是卷卷的。楚渔在远边看见了那头标志性的头发,立马就认出了她。
楚渔靠近了些,等到小姨认出了他,他才乖巧地喊了句小姨。
张文娟起先没能立马认出这个侄子,她脸上的表情停滞了两秒,才重新摆出亲善的表情来。
“楚渔今天回家了啊。”
张文娟习惯喊这个侄子的全名,她觉得小名不大气。
楚渔“哎”了一声,把篮子放到自己身前去,突出它的存在感。
张文娟笑,“来就来,带什么东西。小姨好久不见你了,都认不出你来了。”
楚渔努力作出了腼腆的表情,他和张文娟随意攀谈了两句,从他的工作谈到这个月要割完的水稻,最后谈到了楚婉婷。
提到女儿,张文娟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
楚渔他妈和兄妹们相处得都挺好,平时出了什么事情也能帮衬得上。但令人芥蒂的是,张文英小学都没上完就去打工了,张文娟读了初中,张晓天则是读了中专,成为了一名私立教育学院的老师。
楚渔总是会想到这个,他家的房子相比下来显得矮小且破旧。
似乎是觉得阳光太刺眼,晒得身上难受,连话也说不出,张文娟就拉着楚渔到大厅去说话。张文娟让楚渔坐下,然后给他拿了一大笔干果。
楚渔象征性地拨开几颗花生,张文娟也坐下来了。据楚渔所想,他小姨要叹一口气,然后再说她郁在心里的事情。
果然如此。
那声叹息里有太多的东西,听了让人心碎。
张文娟讲了很多,楚渔也全都听进去了。
原来,一个月前,楚婉婷突然辞了工作回家来了。张文娟还以为女儿是工作不顺利,想要休息一段时间再去物色新工作。可是女儿回来了几天,张文娟才发现女儿身上的不对劲。她整天神神叨叨的,说什么“被看见了”“被看见了”,露出一副异常惊恐的表情,眼睛却空空荡荡。
张文娟一开始还以为女儿被什么坏人威胁了,想要问问,但是她一碰到对方,她女儿就开始尖叫,开始疯狂地伤害自己。
张文娟带着女儿去看了医生,拍了片,可是检查里什么都没有,那几个医生甚至让她去挂精神科。
“我好不容易找到小婷她之前那个公司,但是她同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说婉婷突然就不去上班了。”张文娟说起这件伤心事,眼睛就皱了起来。平时的时候,她看上去比楚渔的妈妈年轻好多,但现在也看不出来了。
“楚渔,你是个男孩子,给小姨打个主意,你姐姐该怎么办啊。”
楚渔发现小姨的嘴唇很红,是特意涂过口红的,看起来非常腥气。他打发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慢吞吞地问:“小姨,我也不知道婉婷姐发生了什么。”
一片空白,他就算是超人也没有办法啊。
张文娟的手指扭了扭,有些话,她刚才没说出来。
楚渔没办法做超人,但他可以勉强模仿一下蝙蝠侠。
张文娟的眼神闪烁着,像是吐露密辛前一个标志。
在确定了周围没有什么窃听的耳目——楚渔还是觉得小姨的忧虑有些过头了——之后,张文娟才说出了最关键的一点,“其实,我从小婷的同事那里听说,不只是小婷,还有一个叫方新年的男生,他也是没打招呼就不来了。”
基于自己这个打工人对生活的了解,楚渔说:“也许是不想来了呢。”像他,在某些个不想起床的早晨,也思索着自己是否需要这样一份工作。迟疑了将近五分钟后,楚渔还是哭着起床了——差点就没能赶上公交车。
张文娟的头轻微地晃动着,楚渔这才发现对方的脑袋比一般人要大一圈。怎么他以前没有发现呢……楚渔将此归结于他们一段时间不见,记忆里的模样已经变得恍惚了。
“那个男生的爸妈报了警,人到现在还没找到。”张文娟神经质地抠弄着自己手指甲边上的肉刺,她语气有些冷淡,“我听他爸妈说,他和我们家小婷去了什么鬼屋,然后人就不见了。一个大男人,不见了还能怪我们家女儿吗?”
楚渔大致明白了,小姨应该是和方新年的父母吵起来了。他见小姨还想说一些他们之间吵架的具体细节,楚渔连忙问问题打断了对方的话。
“什么鬼屋啊?”
楚渔不太清楚当地有什么鬼屋,他只知道一个密室逃脱的“青藤病院”,恐怖指数max,吓瘫了好几个人。但青藤病院是正规的游乐设施,应该不会涉及到这种怪事。
“好像叫慈安……我记不太清楚,但是我备忘录里有——”张文娟打开她的手机备忘录,只见里面写着「安慈综合病院」,“就是这个地方,小婷去什么地方不好啊,偏偏跟个男的去这种鬼地方!我都查过了,这个医院之前跳楼死了好多个人,然后才倒闭不开了的。”
楚渔应和着,听到医院和鬼屋的搭配,他就知道铁定有死人的传说。他打开手机搜索了一番,发现这个安慈综合病院竟然就在他公司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