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城不由轻叹一口气,有些无奈的摇头,“他也真是的,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要闹这么一出。以我们太子的贤德,他日必会封所有兄弟为亲王,到时做个闲散王爷,整日里风花雪月、逍遥自在的不好吗?真是不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啊!”
谢城至今都想不明白,三皇子他日必会被封为亲王,到时便有数不清的荣华富贵。且国有贤明君王,也不会被琐事缠身。这可是寻常人求也求不来的快活日子,怎么就会有人不知足呢?
“还不是人各有志?或者说,是贪心不足。”陈以容笑看他一眼,觉人这话确实在理,只是那三皇子不懂‘知足’二字罢了。
谢城对此嗤之以鼻,忍不住嘲讽起来:“他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样的能耐,恐怕到时候,只会让人贻笑大方吧!”
陈以容察觉到他声音逐渐升高,连忙提醒道:“你小声些!仔细这些话落入旁人耳中,他日道我们议论皇子的是非。”
“对对对,谨言慎行。”谢城连忙捂住自己嘴巴,紧张的向后张望。发觉无人将视线停留在他身上时,才松了口气。
可不,这样一番议论皇子的言论,可是有不敬之嫌。被有心人听去大做文章一番,且不说他会官职不保,可能连小命都会丢掉,稍有不慎,还会祸殃全族呢!
况且如今尘埃未定,三皇子势力或许仍在暗中犹存。他又是太子的亲信,一言一行,皆会被人误会是太子指使。
谢城昂首望着银装素裹的丛林,又发出一声感叹:“哎,还真是朝堂猛于虎啊!我好想一切都风平浪静,然后与凤仙姑娘享受恣意人生啊!”
陈以容听到这话,没好气剜他一眼,干脆懒于再搭理他。
什么人啊?这般没出息!如今都这等局势了,还想着情爱之事,若是凤仙姑娘知道,必会恨铁不成钢的责骂他不上进。
明明整日跟在自己身边,却一点也不学习自己那情爱、事业两不误的精神!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御驾终抵营帐处,马车渐缓而停。
此处文景帝每年皆会前来,只是秋冬之景大相径庭,且此时林间偶有寒风卷席,着实有几分凉意。
皇后沈云棠走至文景帝身侧,将一精致的暖手炉递到他掌间,温声道:“陛下,此处风冷,莫要受了寒。”
文景帝见到她后,原本威严的面容逐渐变得柔和,他为人拢好绣制了凤纹的外氅,又紧握住她的手向营帐走去。
“朕无事,倒是你的手这般凉,可是这一路马车里火炉烧得不够热?”
“没有,臣妾很好,陛下不用担心。”沈云棠心间翻涌着甜蜜,也顾不上礼数,竟当众回握住他的手。
她的陛下,自从那日她为陈以容与萧嘉淮两个孩子求情后,对她的温柔体贴便更胜从前了。尤其是此次冬猎,文景帝破天荒的未携带其余嫔妃,只带她这一位皇后出行,真可谓是三千宠爱在一身。
沈云棠忽而感觉,他们仿佛是回到了可以在林间纵马奔腾的少年时,回到了东宫里那一段,只有他们二人相依相伴的岁月。
天德垂首低眉,未敢看他这二位主子的举动。只是紧随其后,唇边噙着欣慰的笑意,静候他们的吩咐。
须臾过后,天朗日清,此时薄雾尽散。
文景帝驾骑出帐,胯下御马嘶鸣,止于众人身前。诸皇子与世家子弟们早已整装待发,此刻尽数俯身叩拜,口中纷道陛下万岁。
文景帝抬掌挥扬道:“今日没有君臣之别,诸位不必拘谨,都快平身吧。且今日你等不论何人,凡是所获猎物最多者,朕皆重重有赏!”
那群英姿飒爽的少年郎们,此时气势磅礴,昂首挺胸,似皆有必胜决心。
“臣等必不负陛下重望!”
文景帝视线挪移,扫视一周,瞧见到那位不擅骑射的萧嘉淮,面上忽显笑意,他温声道:“淮儿,你身体不好,便在此处陪伴朕吧。皇后从宫里带来了亲手所制的桂花糕,你与父皇一同尝尝你母后的手艺。”
“儿臣遵旨,多谢父皇。”
萧嘉淮躬身谢恩,在众目睽睽之下行至帝王身侧。再抬首间,与三皇子悄然对视,人微眯的眼眸中,似蕴藏着说不清的意味。
他挪移开视线,倍感无奈。他这位三哥,怕是又误以为父皇是对他偏宠吧?肯定又不明他这个区区舞姬之子,凭何会受到天子的优待。
可分明是因他不擅骑射,会搅扰了他人兴致,这才被应允陪伴在陛下身侧。要知道前些年,文景帝尚且身强体壮之时,他可都是孤单一人留在营帐中的。
不过他坚信,今日之后,纵这位三皇子再有诸多不满或是嫉妒,皆会化为云烟。
文景帝一声令下,众人扬鞭策马,霎时烈骑行风。他们纷纷向林间驰骋,尘土飞扬间转瞬不见踪迹。
待众人离去后,文景帝静坐椅间,眺望苍穹之下的万里远山。又捻起一块桂花糕,放至唇边轻抿,感叹这河山大好,山景秀丽。
可这位帝王却不知,表面的风平浪静下,早已暗藏汹涌。在那丛林高耸的树梢间,一支穿云箭,正悄然向他对准……
陈以容正追猎一只野兔,此次冬猎是否能得头筹不在他思虑之内,要护佑太子殿下安危才是要紧事。
但总归也要装装样子,以免被旁人疑心。于是他拉弓拉如满月,直瞄野兔眉心,可却不知何人骑着马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他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