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以容喉间细微滑动,遏制住悸动,偏头不再与人相视。
“没,没什么。”
萧嘉淮面上未戳穿人谎言,只心里道声他心口不一。那双腿分明盘缠得更紧,将他彻底禁锢在椅间难以动弹。
看来今夜方才结‘琴瑟之好’,他的小将军就迫不及待要行那周公之礼,倒是契合他那率真的性子。
他故意道:“既然无事想做,天色也不早了,那便随我早些安寝吧。”
陈以容勾人脖间的手臂微颤,僵硬般扭回头来,不可置信怔愣着看他,似是确认人是否在玩笑。
这夜黑风高、浓情蜜意,不应是享那洞房花烛,攀那云雨的巫山吗?
好你个高风亮节又不解风情的宣辰王,这等事还需要我说出口?故意羞我的是吧!
陈以容笑意凝滞,转为嗔怒,剜目狠瞪他一眼,扬声道:“臣身体不适,无法安寝,殿下,您自己看着办!”
这迫不及待之态,大有一副今夜不度那春.宵一刻,就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
萧嘉淮捏攥起身上叫嚣人的下颌,落唇上个蜻蜓点水的吻,复又借力拖人起,行至榻边,俯身间耳鬓厮磨,轻道声:
“既如此,本王便如卿所愿,定让你今夜身体康健。”
暖风摇落檀香帐,一时间斗转参横,乾坤挪移,逐渐汗渍淋漓。
到底是初经这遭风月,二人对此事皆尚且生疏,好在那酒在此刻似是生出作用,醉意取缔痛感。
月覆梢头,他们在无名深海中沉沦,却不会溺毙于寒潭,因为这是一场炙热的、疯狂的、足以让彼此迷恋的连绵。
陈以容昂首露出脖颈间完美线条,指捏攥萧嘉淮的背脊,在临近终时硬生给人余留道印。
……
红烛终是尽了,只留莲炉残香,升情意绵绵。
陈以容眯着泛红的眼,似笑非笑的喘言道:“殿下这般‘雄姿英发’,原是之前都在跟臣装正人君子啊?”
“你若是不累,也可以让我今夜尽兴一回。”
萧嘉淮听他嘴上调侃,只当人仍有力气,佯装又要蓄势待发。这倒惹得陈以容胡乱求饶,挪动身子顾不上酸软,便钻进软被间。
“好哥哥,你可饶了我吧,也可怜可怜我这是第一遭。”
萧嘉淮难得见人这般示弱,索性也不再舍得欺负他,只笑他一嗓,便也一并钻进被间,将人圈揽进自己臂弯中。
陈以容察觉到腰间温热的掌,更依偎在人怀中,享受那月下的温存。
虽感疲惫,但困意却不知为何被驱散,瞪着那双眼眸试探性呼唤身后的人。
“淮哥哥。”
“怎么了?还不睡,可是身体还不爽利?”
萧嘉淮亲昵的吻他发间,玩笑般逗道。但他心中也隐有几分担忧,听闻男人间行这种事,都会多少有些不适,即便他的阿容身体再强健,也恐怕会有难耐。
“我只是想起来很多年前。”陈以容摇下头,目光望向夜空中的那轮月,“那时你尚未被封王,我仍是太子殿下的伴读,我们枕月而眠,也曾畅想属于我们的未来。你可还记得你那时说了什么?”
萧嘉淮被勾起万千思绪,忆起往昔孩童时。那段时日里,避江山云涌,隔战马喧哗,倒得自在又随心的岁月。
陈以容见他久而未答,自顾自的说道:“你说要做你皇兄的贤能之臣,同他一起开创太平盛世。我说,那我便做他的良将,为他开疆拓土、抵御外敌。”
“是啊。”萧嘉淮声音自他身后响起,还带着几分低沉,“你曾豪言壮士骋疆场,用五载金戈铁马换太平盛世,是我,从来都远不及你半分。”
何其可笑,他那时尚不确定陈以容对他的情愫,还忧心人皆是为了太子殿下。
“但你可知,那时我为何执意如此?”
陈以容说完这话,忽而强撑起身来,转首面向身侧的人。
萧嘉淮不解询问道:“为何?”
陈以容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与赞赏,他不顾腰间的酸软,倚靠于枕边,去牵人放在旁侧的手。
“我自幼学术不精,难为济世文臣,却空有一身武艺。是南蛮入侵岑州,给了我这一机遇。淮哥哥,其实我早便知晓,以你的才学和能力,迟早有一日会被陛下所重用。”
“那时我对太子殿下道,为人当尽力而为之。可何人不为己私欲,何人不想争一片天地?我想争得在京城中的天地,想争得在朝堂中的名声,就是为了能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边。”
五年的离别之苦与牵肠挂肚,他数过无尽的朝夕,也吞咽过无限的思念。可他知道,不能无功而返,做那战场的逃兵,成为军中的笑话。
至于陈以容何事知晓萧嘉淮定会有一番作为呢?不是为太子说客,引得大皇子为求所用,追根溯源,应是更早。
那是萧嘉淮初被端懿太后抚养之时,陈以容夜半醒时见榻侧无人,初以为是自己睡得不规矩,将五殿下不幸‘驱逐’榻下,谁知轻声呼唤,竟无人回应。
他那时拢着外裳,见偏殿之处灯火通明,疑心悄复入。半扉开烛影,惊见萧嘉淮卷累成山,正埋头苦读。
烛曳映其脸庞,忽明忽暗,将人影拉长。身型虽小,巨影却似泰山巍峨。
就似他最爱的梅,生逢于苦寒之际,却又偏生要逆去四季的常理,在风霜的天地间,走出属于自己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