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说干嘛,我又不是小孩儿。汪野点了点头,又问:“你这次出差有同事吗?一个人去?”
“对,一个人去,不过那边的人很多,有人专门给我们上课。”刘聿又选了一条领带,“这个好看么?”
“好看。”知道他一个人去汪野就放心多了,“你明天几点的飞机?用不用我开车送你?”
“一大早就要去机场了,不用送,学校安排了车接送,我不坐不合适。不然我还真想让你送我,我还没坐过你的小甲壳虫呢。”刘聿说完就坐在了他的床边上,随意地往后一躺,“唉……”
“你叹什么气?”汪野问,殊不知他自己也几不可查地叹了一声。
“我不想上班,不想出差,我就想天天在家躺着。”刘聿将小臂挡在脸上,这一刻他根本不是什么标杆优秀教师,还有点撒娇的意味,懒洋洋地磨洋工。
“你快起来吧,要是连你都犯懒,将来你那些学生怎么办?”汪野好像越来越接近了他不曾了解的刘聿,冰冷的外表里头有着温暖的内核,甚至毛茸茸的,像他家里的那个懒人沙发让人想要靠靠。刘聿还在试图罢工,可最后不得不坐了起来:“好吧,我要去出差了,你这几天好好吃饭,我晚上没法过去找你了。”
“切,我忙得很呢。”汪野还试图嘴硬。
“不忙的时候我就联系你,你要是不忙的话……也联系联系我。”刘聿敲了敲手机屏幕,“好么?”
“看,看我方不方便吧,万一一直忙呢。好了,你快收拾吧,我去洗澡了!”汪野禁不住他这样认真的凝视,只能结束了他们的对视。可是结束之后刘聿的话反复在耳边萦绕,像是这个人就在旁边一直说话,他再看向自己那好久没收拾的床……
人家出个差都能把自己照顾好,自己确实要改一改了。汪野挽起袖口,开始收拾乱糟糟的卧室。
这一天晚上,吕天元和黄志嘉又一次开始怀疑汪哥产生了情绪波动,都说失恋之后会收拾房间扔东西,试图从改变周围的环境开始重新做人。汪哥这是已经快走出来了,爱情的苦已经看到了尽头。
第二天一早,汪野在一个干净清爽的环境中醒来,旁边不是成堆的衣物而是平坦的被子,人的心情真的很不一样。可是他打开手机之后这心情就变成了另外一种,因为刘聿已经在机场了。
[我在办理登机牌。]
[登机了,落地之后联系(微笑)(微笑)(微笑)。]
附赠了照片,早上的机场人非常少,刘聿前头都没有什么人。汪野再看时间,上一条已经是一刻钟之前发来的了,现在应该已经关机了吧?但是他仍旧没能忍住,给刘聿发了一句[我刚刚看到,一路平安,落地联系我啊],然后又失魂落魄地躺回去,没什么干劲儿。
手机的震动吓了他一大跳。
[好的。(飞机现在在滑行,空姐没说关手机,刘教授可是遵守飞行规则的人。不过我现在要关机了,到了之后给你拍照片。)]
啊啊啊啊,为什么他在滑行啊,那刚才自己迫不及待的回复岂不是一下子就收到了!汪野在床上翻了几个滚,又用被子盖住了脑袋,越想越觉得尴尬于是在床上不规律地弹动,双脚像踩着风火轮揣着被面,嘴里还发出意义不明的哼唧。
完了完了,刘聿一定笑话自己吧,一睡醒就马上看手机,看到信息就赶紧回,他一定得意死了!汪野咬着枕头正撒气,忽然被子掉了,他伸出手去捡,刚好和站在门口又不敢进来的天元嘉嘉打了个照面。
“汪哥你没事吧?要不要去五台山看看?”黄志嘉说。
“没事。”汪野马上恢复正常,起身走向了洗手间。
但是嘉嘉的这句话却留在了汪野的心间,他倒是真想去五台山转转了,顺便给刘聿求一个平安符。再有他也不想一去台球厅就想起那个人,如今已经习惯晚上刘聿过来陪着自己,一下子不来了,心里肯定不舒服。
说干就干,他先把这个计划告诉了兄弟,然后回台球厅交代大小事。好在就是去两天,最近也没有什么大麻烦。到了中午,和刘聿联系完的汪野开上了小甲壳虫,嘟嘟嘟地奔向五台山。
他是正午左右离开的北京,到了五台山附近已经傍晚。这周围很难临时找到合适的住所,但汪野在附近有一个认识的大叔,可以借助两天。
大叔中午得知他要来,早早就提前准备好了,只不过这小院儿建得高,在一座山的半山腰,光是爬楼梯就爬了四十分钟。等到汪野气喘吁吁地爬上去已经看不到夕阳,只能瞧见天空的星星。
“来了啊!快进来!”大叔敞开院门招待。
“来了,跟您带了两条烟。”汪野从不空手,还拎了一瓶红酒。上回他来住这里非常安静,下了雪静悄悄,现在院里倒是热闹,几个小男孩儿追追打打。
“你家还有别的客人?”汪野问,糟糕,自己没给小孩儿带礼物。
“不是客人,是我弟弟的孩子过来住几天,小孩儿身体不好,家里说住这里镇一镇。”大叔点上了院里的灯,“哈哈,和你们这一代独生子女说这些,理解不了了吧?你们都是家里一个,我们那时候家里都好几个,兄弟姐妹一大帮,呼啦啦一起长大。”
汪野站在夜色里,看向那追逐彼此的小孩儿身影,回忆像透过雾气看向了另外一个人。“其实,我以前也有一个哥哥的,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