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来帮你搬。”刘聿终于能上场了,跟着汪野往后面没人的房间走。这也是他头一回走到里面来,无论是昏暗的灯光还是杂乱的摆设都显示出这边没什么人过来。汪野在前头带路,后面却像长了眼睛一样,无时无刻和刘聿对视似的,手脚都放不开。
到了库存房的门前,汪野深呼吸着推开了门,将手往墙上一放:“就是这里了,有些乱,但是不脏。”
随着他的呼吸声,屋里的灯光亮起来了,但并不刺目。各种大小不一的纸箱子出现在刘聿的面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开一个台球厅还真不简单呢。
“这边是啤酒,不过我得找找。”汪野带刘聿继续往里走,蹲在了一堆大箱子面前。现在他和刘聿更近,两个人的膝盖几乎能挨到彼此,隔着布料探究体温。他的手放在纸箱子上,摸到的材质却好像正在变化,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会儿软一会儿硬,导致他都开始搬了,也没弄清楚到底搬着什么。
“店里每天要进多少啤酒?”刘聿的手忽然伸向汪野。
“记不住……今天先搬24听吧,刚好两打。”汪野呼吸一滞,如同能预知未来已经预知了接下来的画面。那双大手盖在自己的手背上,牢牢地压住拳峰的凸起,他的手指会穿过自己干燥的指缝,或许还能摸出掌心的潮湿。然后呢,接下来怎么办?握着手下一步是什么?汪野乱了分寸。
然而那只手落在他手指尖的上方,就差一厘米,一丢丢。
“一起搬吧。”刘聿先用了用力气,手背的青筋像收到了统一出击的信号一下子顶了出来,变成了淡青色的蜿蜒,一直延伸到挽起的袖口里面。
汪野的鼻孔里像是塞了棉花球,有点呼吸不畅了,大概是屋里太久没开窗户,让人憋气。他和刘聿一起抬起了纸箱,虽然不是很沉可却让汪野进退两难,如同抱着一盆水,生怕水满出来。等到这个箱子放下了,底下才是啤酒,汪野又一次蹲了下来,耳边的一切响动都让他敏感。
当刘聿再次回到他身边时,他感受到了每一根汗毛的狂欢。
有人光是靠近就带着磁场,又像是静电。刘聿可能是会散发什么电磁爆,能操纵太阳黑子,汪野的表皮细胞都变成了接收器,对他的一举一动进行着飞速的反馈。蹲下之后更加昏暗了,两个人的影子都快要不分彼此,汪野机械性地从箱子里拿一听一听的啤酒,交给刘聿,再看着刘聿将它们一听一听放到刚才空出来的纸箱。
现在要亲吗?是现在吧?不然一会儿错过了怎么办?
汪野飞速地眨着眼睛,居然不知道一滴汗水滑进了眼角,煞红了他的眼白。
现在刘聿还在弄啤酒呢,要不然再等等?
啤酒都码完了,要不就现在吧!
汪野刚刚这样想完就有了表现,上半身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凑了过去。奇怪,明明就是二十多厘米的距离可汪野却把每一厘米的推进都吃透了,现在的刘聿就像是树梢的一个苹果,散发着诱人的清香,红透了,熟透了,只需要自己晃一晃树干他就能掉进自己的怀里。自己早有预谋,早有准备。
“咦,数量是不是点错了……”
刘聿的身子忽然偏转,脸朝着左侧转了过去,微微低头检查着啤酒的数量。就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让汪野的计划脱离了轨道,差一点就亲到刘聿的后脑勺。好在他及时收手,用二分之一秒的时间将姿势恢复了原样,被刺激得直发抖。兴奋感在巅峰处戛然而止,反而没有让意图冷却,如层层递进不断加强的声波刺激着汪野的下丘脑,不仅更想亲了,还口渴了。
好想喝水。汪野咽了咽唾液。
“少了两听。”刘聿再抬起头,指了指箱子,“再给我两听。”
“哦。”汪野点点头,他哪有功夫去数刚才给了多少,只是更想盯着刘聿的脸看看。他克制着,压着冲动,将最后两听啤酒交了出去,眼瞧着它们被刘聿用手码放整齐,从一盘散沙变得听话。
“走吧。”刘聿最后说。
“走吧。”汪野跟着站了起来,现在再想亲也没有任何机会了,稍纵即逝的瞬间没把握住。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所以蹲得大腿发麻,起来的刹那,大腿内侧那根儿筋就开始不听话地乱窜,还有些微微发抖。身子不经意地歪向了右侧,刚好那边就有一个货架可以扶住,汪野的手臂上抬找好了角度,结果却攥住了一双手。
很硬的一双手,攥得特别紧。
刚才预谋的一切没有实现,不经意又无心插柳柳成荫。汪野如愿地触碰到了刘聿的皮肤,两个人的虎口像凹凸的结构镶嵌,锁成了一个扣儿。他忽然发现心脏已经不在胸口里面了,而是通过血液的流动和血管的走向到了掌心。
掌心能感受到跳动,咚咚咚直震得慌。
“没事吧?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刘聿不放心地问。汪野的掌心是潮湿的。
“没事,没事,就是腿麻了。”汪野收回了自己的手,怀疑今天晚上这强烈的接触感要一直持续到睡觉前了,“走吧,别让他们着急。”
笑死了,谁会着急啊,汪野只是想赶紧离开,坚决不和刘聿共处一室。
“你真的没事?”刘聿稍稍低下头问。
“没事啊,你赶紧往前走吧,少废话。”汪野边喘大气边说,将刘聿从库存房推了出去。走到外面时他特意看了看挂钟,奇怪,才几分钟,为什么像经历了好几个小时,时间都没有了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