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我……”
“去嘛去嘛,快去看看我和苏知远的劳动成果!”乔木栖推着秦尧的后背,硬往帐篷的方向挤。
秦尧最后看了高云霆一眼,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先依了大小姐。
一夜无话。
第二天起床,秦尧爬过去拉开帐篷,突然被眼前的风景震惊到了。
夜晚的时候看不清楚,但白天,一望无际的鲜绿色草原平铺了视野。那种绿,像是把对比度拉到了最高,蓬勃得有些刺目。远处有什么小点在移动,是三两马驹,是牛群。
流动的低云略过,触手可及。在草原上投射下的阴影,如同斑点狗身上的花纹。
“喂!苏知远,你看!”秦尧兴奋地去晃苏知远,没想到对方早就醒了。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一脸倦容。
“都是虫子,一夜没睡。”苏知远不堪回首。
秦尧知道他怕虫子,笑着说:“草原虫子肯定多,那就不要待在帐篷里了,出去玩玩嘛……”
说着,他拉住苏知远的手腕,直接拉进了灿烂的阳光里。
有些牧民在附近搭起帐篷,放羊牧牛的同时,靠着出租自家马驹来赚取外快。
苏知远租了四匹。
他和乔木栖自小就学马术,在新疆昭苏的马场还寄养了几匹自己的马,所以上手非常快。
本来出于安全考虑,这种马匹即便出租,也是要由主人全程牵着的。但那牧民看马儿很亲苏知远,苏知远对骑马又轻车熟路(最重要的是他加钱了),便允许他自由地出去跑几圈。
苏知远摸了摸马鬃,膝盖夹住马腹。后脚跟轻轻一踢,那匹马就奔驰起来。
他不似草原儿女骑马那样潇洒随性,马术课上习得的动作拘谨端正,却有别样的轻快优雅。
马匹如同一阵风,刮向草原任何一个角落。苏知远变成一个模糊的影子,变成一个小块,最后成为一个小点。
“你等等我!”乔木栖笑着说,然后一抖缰绳追了上去。
秦尧和高云霆则被牧民领着,围着篱笆小跑起来。牧民一边安抚马匹,一边教给两人最基本的骑马技巧。
看到恣意驰骋的苏知远,秦尧觉得他好厉害。但秦尧知道,自己的成长环境不可能跟苏知远比,因此也谈不上羡慕。
“你怎么不去?”秦尧问旁边的高云霆。
高云霆只是说:“我不会骑。”
“哈哈,我以为你会对这种事感兴趣的,骑马很适合你。”
一时间,高云霆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认为我会?”他看着前方,突然冷硬地说,“我家有钱,也不过是这十来年的事情。和他们不一样的,怎么可能一样。”
秦尧忽然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如果说苏知远他们是“豪门”,高云霆家也就是所谓的“暴发户”。虽然经济达到了,但财富和教育总归缺少沉淀,时常无法融入真正的圈子。
“……我,有点懂你。”
在高云霆开口之前,秦尧意识到自己失言,急忙解释说:“虽然你可能觉得我不配和你比……但硬要说的话,其实也就只有篱笆这边和那边的区别,对吧?”
高云霆愣住,然后看了眼篱笆。
这边和那边。
高云霆忽然笑了下,他难得没有阴阳怪气,转头看着秦尧说:“我没觉得,你不配和我比。”
嗯?
秦尧睁大眼睛,感到费解。
这小子……怎么突然变亲切了?
谈话间,苏知远回来了。还不等马匹停稳,他就翻身下马。一蹬,一撑,转身就上了秦尧的马背。
“我擦你干嘛?”秦尧吓了一跳,差点栽下去,被苏知远提着领子拽回来。
苏知远笑着对牧民说:“我带他跑一会。”
牧民的汉语发音不标准,但大概意思是说很危险,不建议双人骑乘。
“我骑得慢些,没事的。”
经过一番推拉,对方要求他只能在篱笆围成的马场里跑,苏知远答应了。
他没学过双人马术,也不敢跑太野。但是这对于秦尧来说,却已经太快了!
“啊啊啊啊啊慢点!慢点!要掉了!哥,我要掉了!”秦尧紧紧抓着绳子,吓得半死。
“掉不下去的。”苏知远的声音顺着烈烈的风传来,难得轻快敞亮。
他一只手环抱住秦尧精瘦的腰,整个人伏在秦尧背上。指腹下是温暖、充满韧性的皮肉和骨骼,和手掌的起伏严丝合缝贴在一起。
“秦尧,放松,抬起身。”
“……”秦尧咬紧牙,紧张得说不出话。
苏知远又去吻他的耳朵,“交给我,没事的,抬头看看。”
马鞍颠簸,耳边是踢踏的马蹄声。秦尧深呼一口气,慢慢直起身子。
像是话剧的幕布被一把拉开,在剧烈起伏的马背上,秦尧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张力和冲动。
曾有人说过,骑马是没有翅膀的飞行。秦尧仿佛成了那飞鸟,旋转升腾,向着天空和草原爆发出一声长鸣。
骑行结束后,牧民还请几人进了帐篷,喝了免费的酥油茶。
秦尧喝不惯咸口的奶茶,忍不住吐出舌头。但是在主人看过来的时候,又立刻换上满意的笑脸。
他们傍晚才回到帐篷,发现那三个偶遇的男青年还没有走。相逢即是缘,两拨人一起分享晚饭,围在篝火前畅聊旅行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