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浓笑得眼睛都是弯的,连戚怀风挨过来都不知道,冷不丁听见戚怀风在他耳边说:“那不行,你去了可不许看别的男人。”
谢雨浓耳朵一红,把手机收起来,嘟囔道:“那是她乱说的,你也真信。”
“荔莉怎么去?我去接吗?”
“荔莉?”谢雨浓重复了一遍,打开手机看了看,说,“她说她自己打车去……要不我们还是去接吧?”
戚怀风故意说:“那就让她自己打车去。”
“幼不幼稚……”
最后他们还是去接了荔莉,荔莉站在昏暗的老小区门口,闪闪发光得简直像一座灯塔。她今天穿了一条香槟色的小礼裙,套了一件水貂毛的灰外套,耳朵上挂着两串波西米亚风格的大耳环,金色的流苏像水的波纹一样在她颈边流动。
谢雨浓把后视镜翻下来看她,说:“今天我和怀风像你的护花使者了。”
戚怀风看了他一眼,打动了方向盘,自嘲道:“我是司机,你是保镖,她呢,是公主!”
荔莉抱着副驾驶的椅背咯咯地笑:“少放屁了,我才是护花使者来的!”
谢雨浓听得面上一红,不敢接话了。
晚宴办在嘉善路一家老公馆做的酒吧的一楼,据说这一次最大的投资方之一就是这栋酒吧的主人,另一个备选主演,就是他们推的。那云为这部戏投了一百五十万,几乎是云端娱乐账头全部的可流动资金了,一个小公司能拿出这么多钱,已经十分不容小觑。而这间酒吧,就戚怀风知道的,至少拿了五百万出来。一个酒吧,哪来这么多钱?要么是黑社会。
戚怀风到了地方,按照侍应生的指示把车停去地下车库。他下了车窗,探头看了眼那座富丽堂皇的大门,院子里有浓馥的不知名花香,也许是玫瑰,也许是栀子,总之这里的一草一木,甚至于连侍应生的一个微笑,都代表着这里确实是个销金窟。
他停了车,带着两朵花往宴上赶去。坐电梯的时候遇到一个抽雪茄的男人,约莫四五十岁,他叼着雪茄,一手插在裤袋里,悠然自得地刷亮了三楼。戚怀风看了他一眼,去摁一楼,尴尬的是,没亮。那男人扭头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来参加一楼杀青的啊?”
戚怀风与荔莉和谢雨浓相看一眼,点了点头:“是啊,是的,先生您也是吗?”
那男人冷笑一声,听起来森森的,谢雨浓小心看着戚怀风,眼睛里有点警惕。电梯一路去到三楼,没有经停一层和二层。三个人大眼瞪小眼,那老男人瞥见戚怀风,忽然嘿嘿笑了:“你就是男主角吧?”
戚怀风一时没反应得过来:“啊,啊?啊……是……”
老男人替他们刷亮了一楼,随后叼着雪茄嘀嘀咕咕走了,嘴上好像在说什么,确实比我那个帅。电梯门关上,谢雨浓呆呆地问:“那是谁?”
戚怀风摇摇头,也是一头雾水。
等到了一楼,一队人瞩目着他们从电梯里出来,弄得谢雨浓如芒在背,荔莉倒是大方自在,搂着谢雨浓的手立刻拉他去逛,戚怀风叫都叫不住。那云踩着高跟鞋,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问戚怀风:“你怎么从那里出来了?”
戚怀风原原本本把事情讲给她听,那云一挑眉,说:“你要发达了,老骆都被你碰到了。”
“老骆?谁?”
“这里,时丰的老板。”
戚怀风不解道:“碰到一个酒吧老板,就要发达了?”
那云白了他一眼:“你懂个屁!”
戚怀风不置可否,他在场内扫视了一圈,没看到曲如琢,也没看到詹叔齐,倒是看到徐栩。他的目光在徐栩身上多停留两眼,徐栩察觉到,举杯对他示意,他胃里一阵翻腾,不过还是拿过身边的一支香槟举了举,没喝。
那云看在眼里,有点惊讶,但到底什么都没问。戚怀风问:“曲哥和詹老师呢?”
“他们?刚才好像看到他们去小露台里抽烟,后面。”
戚怀风瞥了一眼,果然看见人群之后有个露台,露台上有几个隐隐绰绰的背影,男男女女,交首接耳,烟雾绸带一样环绕在他们之间,拢住一个又一个秘密。戚怀风看不清那里的人,但他猜测其中应该有胡因梦。
他后来打听了一下,詹叔齐去很多地方都带她,并不太避讳叫人看见,不过詹叔齐对待他的每一任情人都很大方,不爱藏着掖着。
也许总比跟着徐栩要好。
那云看他出神,便说:“心禾不在上海,她在横店拍戏,你要见她,是有什么事?”
戚怀风微微侧过身,让自己的身体尽量对着那云,他说:“当初《西来巷》二选一的事情,除了我们,还有关心禾也知道,她跟徐栩是老相识了,那个时候,因梦最信任的就是她。”
那云诧异道:“你是怀疑……”
戚怀风咽下香槟,看向那个人群中彬彬有礼的男人,他礼貌得隔空揽着一名女郎的腰,轻轻俯视,看一朵花一样看一个女人,那样的眼神让多少女人醉倒其中。
那云灌了自己一大口红酒,平复了一下呼吸,才蹙眉缓缓道:“小七,你要搞清楚,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是徐栩,还是关心禾,就目前来看,都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你确定要与他们为敌吗?”
戚怀风垂下眼眸,盯着地上攒动的影子,漂亮的裙摆,服帖的西裤,那些华丽的衣衫底下,可能包裹着最不堪的真相,最恶毒的诅咒,等他们舞动起来,脚步与脚步相互交错,秘密也就在几个耳语之间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