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浓终究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很平静地声音回答她:“别找他了,过好你自己的人生吧。”
这一次,胡因梦没有再叫住他。他知道,其实胡因梦一直明白这些事实,只是不愿意明白罢了。戚怀风一直自由,就像他的名字一样——
他是风啊,谁又能握得住风呢。
临近期末,大部分住宿生都不再回家,专心留在学校复习。正好也给了谢雨浓一个正当的借口,可以不用回家。谢雨浓给吕妙林打过电话,问过谢有琴的情况,吕妙林只说谢有琴还是一样上班,没什么异常,偶然间有一次还问他有没有打电话回家。
谢雨浓听过后沉默不语。
吕妙林知道他心软,所以抓紧机会劝他:“小雨,你妈妈从你太太去世之后,人就一直不好,那天……她肯定也不是故意要说那些话,她只是怕……只是怕这个家真的就此散了。”
这些道理,谢雨浓又何尝不知道,只不过他心中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谢雨浓咬了咬下唇,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对吕妙林说自己知道了,等考完试他就会回去。
电话挂断,谢雨浓盯着漆黑的屏幕又发了一会儿呆,很久才丢开手机,继续看手上的题。
其实宋林兆言说得很对,既然那些人和事都可能会让自己失望,何不把自己的心思放更多在付出就有回报的东西上。而且……而且就像他对胡因梦说的一样,戚怀风已经在自己的路上走出很远了,他也不应该再留在原地,他要走出去,去实现他们曾经的梦想。
他要到上海去,到那个他们曾经约定过的地方去。
他答应过戚怀风的,要一起去,他相信,戚怀风也会去的。不论是上海还是北京,又或者哪里,戚怀风说过,那里是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到那里去。
琴山上的风,琴山上的话,他一直记得,哪怕他们再也没一起去过琴山,但谢雨浓相信,戚怀风也不会忘记。
张之泠本来一直担心谢雨浓的状态,不过临近期末的时候,从前的谢雨浓似乎又回来了,不,应该说谢雨浓似乎比从前又不一样了。这种不一样,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但只有一点确定,那就是这一定是好的。
还有一件怪事,就是宋林兆言不知不觉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一开始是谢雨浓去吃饭什么的要叫上宋林兆言,后来有了几次,到了饭点儿,宋林兆言会主动来叫谢雨浓他们吃饭。
张之泠奇怪他们什么时候就有了交集,但宋林兆言的加入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快考试了,张之泠的物理还总是在及格线边缘徘徊,谢雨浓是个只知道自己做题,不知道怎么讲题的,别的同学更不如谢雨浓了,结果忽然来了个宋林兆言。
谁知道宋林兆言平时不声不响,讲起题来头头是道,条理清晰,第一次听他讲题,把谢雨浓和张之泠都听愣了。宋林兆言以为他俩没听懂,准备再说一遍,却被张之泠握住了手。张之泠几乎要热泪盈眶,诚挚地叫了他一声,宋哥。
很难形容宋林当时脸上嫌弃的表情,总之谢雨浓后来好几天一看到宋林讲题就会想笑,刀枪不入的宋林也算是遇到克星了。
三个礼拜一眨眼就过去,考完试的那天,张之泠提议叫上闫立章和宋林一起去学校后门的小饭馆吃一顿。谢雨浓看看时间还早,就答应了。
饭桌上,张之泠要拉着谢雨浓对答案,刚说了两题,张之泠就唉声叹气的,于是被宋林严厉喝止了。张之泠依偎在谢雨浓身上,装出一副受到极大惊吓的样子,硬核撒娇:“小雨哥哥,他凶我……”
谢雨浓很艰难地忍了才没笑出声来,只是拍拍张之泠的脑袋,劝他:“好了好了,一会儿你宋哥该揍你了。”
正说着,闫立章就进来了。
谢雨浓笑着招呼他:“这边。”
闫立章点点头,也笑了。他身上还背着一把吉他,听说艺术班要多考一门乐器,估计也是刚考完。
四个人也没多点,四个炒菜,一个汤,又点了两份蛋炒饭四个人分。宋林第一次见闫立章,似乎对闫立章充满了好奇,但又碍于不熟,除了时不时多看他两眼,也没说什么。谢雨浓想了想,就主动介绍起来。
“我跟立章是初中同学,我们都是平江人。”
有了话头,宋林也就直接问了:“艺术班都学什么啊?”
闫立章放下筷子,微微仰头思索了一下,才说:“嗯,我们学校分得还挺细的,舞蹈班和美术班除开,就是艺术班,我们艺术班里的人有一部分是学音乐的,大部分都是打算考表演和编导的,我自己是学表演和编导,嗯……课的话,我们一三五就是正常文化课,二四的下午是上台词写作什么的,就毕竟咱们学校艺术班主要还是考表演和编导的多嘛。”
张之泠虽然跟闫立章玩儿这么久,倒也是第一次听说他们的课程安排,奇道:“那二四岂不是爽死了!”
闫立章白了他一眼,给他夹了一筷子牛肉丢在他碗里:“吃你的饭吧,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每天尽想着偷懒!”
宋林垂首想了想,认真道:“你基本条件好,又认真,肯定能考上你想去的大学。”
闫立章没防备他来了这么一句,倒有点不好意思,抓了抓后脑勺,讪笑:“谢了,你也会考上想去的大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