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乔吞了口口水,她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对人试镜,心中顿时生出几分紧张,手心也沁出一层薄汗。
陈梦之握着她的手,朝她眨眨眼,小声说:“不要紧张,正常发挥就行。有鹤琛在,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时乔轻轻点了点头,朝她微微一笑,让她不要担心自己。
鹤琛与在座的几位都面熟,互相寒暄了几句,便坐到了最外侧的椅子上,示意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不会干涉他们正常试镜。
元淳立则坐在了最中间的位子上,与众人商量了几句,抬头看向陈梦之和时乔说:“既然你们两个一起来了,那边一起试吧。正好有一场卞皇后和甄宓的对手戏,你们去准备准备,五分钟后开始。”
时乔陈梦之带着剧本来到旁边一小房间。两人都已将剧本倒背如流,只简单对了下戏,便上场开始表演。
这场戏是卞太后怀疑甄宓与蜀国将军有染,趁曹丕在外征战时,以曹丕名义赐死甄宓。甄宓不从,却挣扎无果,被卞太后一瓶毒药灌下去,一命呜呼。
陈梦之的演技自没话说,即使在不带妆的条件下饰演比时乔大二十岁的卞太后,也能靠着神态举止和台词,演出卞太后的老态与不怒自威。
而时乔,天生一张无可挑剔的脸,演技也并不差,大大超乎元淳立的预期。虽在试镜之事上,比驾轻就熟的陈梦之略显生涩,但靠着自己对剧本的理解,尽可能发挥,举手投足间,皆是洛神风姿的风华绝代,楚楚动人。
不仅仅一张旁人望尘莫及的绝美脸庞,就连时乔那清冷静谧和温和柔软并存的气质,也是元淳立想要的。
一场戏下来,不光元淳立满意,其他人也纷纷点头。稍有异议者也是认为时乔演技略显生涩,刚才有一瞬还差点接不上陈梦之的戏。
陈视后的演技自没话说,时乔自愧不如,紧张地望了元淳立一眼,等待他的定夺。
元淳立沉思片刻,偷偷往鹤琛哪儿瞥了一眼,只见那人八风不动坐在最边缘的位子,仿佛真如他所说不干涉他们试镜。
元淳立轻咳一声,转头去问其他人的意见。
有位女编剧率先说:“我倒是对这位演员很满意。演技可以慢慢提升,但这种外形条件可遇不可求。除了她,再找个能与甄宓如此贴合的演员可就难了。”
周围人频频点头,似是认同她的话。有位年纪稍长者,推了推鼻梁上的,看着时乔说:“确实是生得一副难得的好样貌。且我瞧着你还有几分像年轻时的董涵。那可是位一出道就让整个娱乐圈黯然失色的大美人,有她几分神韵在,想要演好甄宓,应该不是难事。”
元淳立听到“董涵”的名字,微微一挑眉,重新打量起时乔的容貌,说:“确实有几分相似。”
时乔没想到他们竟能从她的脸上看出她母亲的影子,背在身后的手瞬间攥紧,心跳陡然加快。
她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随意贬低她母亲的污言秽语,更不能让别人察觉她与母亲的关系!
时乔张了张嘴,刚要开口解释什么,却见元淳立转头向刚才那位笑着说:“我说怎么对她一见如故,原来是有故人之姿。当年我还在上学时,董涵老师曾到我们学校里开过一堂讲座,当时整个学校的学生几乎都为了过来,把整座讲堂围得水泄不通。我被夹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距离虽远,却依旧将董涵老师的姿容刻在了心里。那可真真是位风华绝代的大美人,纵观娱乐圈这么多年,再没有人能望其项背。只可惜红颜薄命,竟那么年轻便去世了……”
时乔没想到元淳立提起她母亲时语气竟十分平和,甚至一点都不认为董涵是娱乐圈的污点,言语间竟还满是欣赏敬重之意。
一股暖流忽的从心底划过,许久不曾见有人提起母亲时不是恶语相向,也不是厌恶讥讽。时乔一时竟红了眼眶,未免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出洋相,努力瞪了瞪眼,才堪堪把眼泪憋了回去。
那位年长者叹了口气,摆摆手说:“莫提她,一提起这学生我就难过。想到这学生受过的委屈我就成宿成宿睡不着觉。”
女编辑笑着说:“是了,霍老师当年做编导时,还是董涵老师的师傅呢。”
霍锡臣叹道:“是啊。当年那小姑娘便是从我手底下出道的,后来几年也前前后后合作过好几部片子。她品性如何我最清楚不过,若不是……唉——”
说到这儿,霍锡臣似是想到什么,忽然止住话头,未尽之言在舌尖打了个圈,最终重新咽回肚子里去,末了只吐出一声常常的叹息。
旁人都以为他是不愿提起过去之事伤怀,时乔却隐约察觉出霍锡臣似乎知道些什么。
握紧的双手缓缓松开,悬着的心也慢慢落下。取而代之的,是探究与困惑。
时乔心想,无论如何,她都要在之后的合作中,旁敲侧击想霍老师问上一问,若霍老师真知道母亲出事的隐情,或许能助她一臂之力。
有了这份想法,时乔便更紧张自己能否通过试镜。若连试镜都没通过,何谈与霍老师有进一步交流的机会?
台下关于是否留用时乔仍在斟酌,元淳立自然是站同意这一边,奈何执反对意见几人却是几个老顽固,认为演员最要紧的就是演技,就算再与角色贴切,过不了演技这一关便什么都不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