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对战,只要那些番邦人没有绑了他们的百姓在前面当肉盾,此战只会赢不会输,甚至大乾也将直接扬名。
即便番邦赢了,他另辟蹊径乘船绕过海岸,带着火器攻占番邦的国土也并非难事。
柳安眨眨眼,不知是否明白了赵钰话中的深意,只是一笑便不再纠缠此事。他思忖片刻,说道:“爪哇薯和番薯的种植册子已经命印刷坊印制好几万份了,可要现在便命人送走?”
赵钰颔首应下,笑道:“自然,越快越好,在土地收获后还能赶着冬季再种上,土地也不至于荒废。”
这些册子自然不是今日才开始印的,而是在皇庄一开始收获后便将负责各田地的农人们汇集在一处挨个询问。又有皇庄上农官的详细记录,再加上户部农官先前的记录,这些册子很快就新鲜出炉了。
虽说不至于尽善尽美,但至少按着册子养出来的粮食产量不会降低太多。
赵钰从未想过百姓栽种这些东西也会有上千斤的亩产,毕竟皇庄经过精挑细选,里面的土地又都是上好的沃土。即便是放着不管的旱地,条件也比寻常农家的土地好上不少。
赵钰估摸着百姓精心侍弄下,亩产约有七、八百斤就足够了。
柳安笑着将此事记下,正要说什么时忽然听喜春进来回话道:“陛下,工部尚书求见。”
两人对视一眼,柳安整整衣襟坐在下首处,赵钰将桌上略收拾一番便示意喜春让人进来。
尚书满脸喜色入殿,一见赵钰便喜不自禁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工部有匠人研制出了新的土料,牢固紧实胜过三合土!”
天知道,自从当着朝堂众臣的面脱衣受杖后,江利的一张老脸算是捡不起来了。他即便上朝也是紧绷着一张脸,一下衙就匆匆归家,半点没有在外逗留的意思。
倒是近日陛下忽然将不少官宦府邸的翻修交给工部,虽说他清楚其中有些猫腻,但为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江利还是命工部好生准备。除此之外,还特意叮嘱工匠们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
若是为官做宰的,偷偷探听一些消息对他们只有好处。可若是工匠们,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就连他这个尚书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更别提护着一个小小的工匠了。
工匠们本就为官府做事,比旁人更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也都将江利的话放在心上。甭管这位尚书带着他们工部上下丢脸丢到百姓面前,至少他待他们还算有几分真心,为人也算是赏罚分明。
赵钰闻言有些上心,正色道:“比三合土还要坚固紧实?”
三合土向来是铺路、造房的首选,就连造堤坝时也要用到三合土。若这个匠人所说的土料真比三合土还要好,若造价比三合土低些,他就能修更多的路了。
江利面上有些得意,笑道:“臣说再多,陛下未曾亲眼见过也是不信的。臣特意命人将之抬来,陛下一看便知。”
既如此赵钰自然是要亲眼见上一见的,便抬首示意喜春照办。喜春早看见几个抬着东西的工部衙役和一个匠人在一旁等候,料定这就是那种新土料和制造它的工匠,扬手示意他们过来。
又怕匠人怯上,特意叮嘱道:“陛下为人宽和,最喜欢实在人。便是有一二错漏也不会与你过不去,只管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
匠人从前都闷头在工部做工,从来都只听说阉人横行霸道仗势欺人,猛然听到他这般提点心中很是感激。又觉得自己太过轻慢,便连连作揖感谢。
待衙役们抬着东西入殿后,赵钰也没有忽视站在后头缩肩站着的匠人,见他抑制不住的咳嗽两声便问道:“可是有什么症候?”
匠人祖传有一手制三合土的好手艺,因此才得以入工部为官匠。他们家中凡是入了这一行的都早亡,还都有肺部的毛病,匠人自然也有。
他见皇帝垂询,一时有些惊慌竟不知如何作答,只讷讷道:“小匠肺部素有症候,乃是家中所传。只是咳疾而已,并不打紧。”
柳安的目光在颜色奇特的土料上转了一圈,又看向那抑制不住咳嗽的匠人,心中不免有些想法,只是并未明说。
赵钰见匠人紧张,便没有再过问,而是亲自从桌后转出细细打量起这略有些奇异的土料。眼前的土料泛着淡灰色,用手触摸只觉如石料一般坚硬。上面似乎是被抹平了,显得很是平整。
赵钰有些惊奇道:“若说土料只怕名不副实,倒是石料更恰当些。”
江利捣了下匠人,匠人回过神讷讷道:“这土料是由石灰石、黏土和铁矿粉烧制成的,还用了不少砂石,圣人瞧着像石料也正常。”
“哦?”赵钰很是感兴趣,“这方子虽简单,但你是如何想到的?”
匠人忙道:“启禀圣、陛下,近来多位大人家中要翻修,工部里三合土紧俏,小匠正是负责烧制三合土的,机缘巧合下才发现的。小匠在工部许久,又因为家传极为熟悉三合土,便明白这种土料用来铺路或是在堤坝上糊一层都是极好的。”
他说着说着忘词了,有些卡壳儿的浑身冷汗的停下来。一旁的江利忙道:“不仅如此,这土料因为酷似石料,便是用来建房子也比三合土更结实些。”
赵钰并未在意江利和匠人说的话,人已经站在已经凝固的土料上感受一番。而且虽然路面平整,走起来却也是粗糙的,并不会使行人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