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大朝会, 文武百官每日怕是刚四更就要起身, 这才能赶在卯时初列队入宫。
  就连赵钰平日无需早朝也要晚起一会儿,每逢大朝会要提早收拾, 也是瞌睡的不行。更别提有些官员家离皇宫太远,瞌睡劲只会比赵钰更大。
  赵钰心知这也不是办法,先不提长久如此太过损伤身体,就是朝廷交代下的政务恐怕也有出错的。还不如将时间延后些, 也省得他们在衙门补觉。
  柳安到殿门前, 见喜春在外头站着便问道:“里头可有人?”
  喜春早就看见柳安,见他问自己忙道:“没人, 只陛下一个, 大人快请进。”
  柳安笑着谢过,这才抬脚进去。一进殿, 便看赵钰并未批折子,反而不知是想着什么, 看向虚空发呆。
  他不由放慢脚步, 悄悄贴着墙边走到赵钰身边, 忽然伸出手拍了赵钰一把。
  “嘿!”
  赵钰一个激灵猛然回神, 见是柳安才松了口气, 一把拉住柳安笑道:“你这是干嘛,还来捉弄我。让我也捉弄捉弄你,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说着便伸手挠向柳安的痒痒肉,唬得他连声道:“诶呦了不得,可别,我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柳安被钳制在赵钰怀中躲闪不得,还是被赵钰按着,结结实实的挠了两下才被放开。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被放开就直接跑开。
  赵钰面上满满都是笑意,见柳安左扭右扭不理自己,不免低声讨好道:“是我错了,快别气,咱们俩一人一次可算扯平了。”
  柳安见赵钰拽着自己的衣袖,竭力压制住上扬的唇角,撇过头道:“我好心好意过来,你却这样捉弄我,不行。”
  赵钰见此端起一盘奶糕,凑到柳安身旁道:“是我错了,就拿这盘奶糕给你赔罪如何?这可是御膳房的新糕点,大厨去了羊奶的腥气,今早才送来的。”
  说着还拿起一块儿糕点放在柳安唇边,让他一张口就能咬到。柳安闻到奶糕的香气也有些撑不住,面上带着笑意张口吃了,见果然甜而不腻,香而不腥,心里便有些喜欢。
  就着赵钰的手吃了一块儿,柳安就拿起一块儿喂给赵钰,桃花眼中满是笑意道:“果然好吃,你也尝尝。”
  里头的动静外头隐约能听到,喜春小小年纪,却也有些惆怅的叹了一口气。一旁的喜夏见了,捣捣喜春道:“诶诶,你叹什么气呢。”
  两个主子背着人就腻在一起,明明陛下和柳大人在外都是厉害人物,但在一起时就热乎幼稚的很,他早就习惯了。
  喜春眨眨眼,言语间难掩羡慕道:“咱们虽是阉人,我见了心里也羡慕。连原先那样冷情的陛下都这样,也不知这情爱有什么好的。”
  喜夏一把捂住喜春的嘴,急道:“你不要命了,敢说这话。”
  宫里偷着搞对食的宫女太监也不少,陛下也没有明确说过反对,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喜春这话暗地里却还在编排陛下,这要是被听去了只怕会被人大做文章。
  喜春连连点头,等他一放开就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低声道:“你差点捂死我。”
  喜夏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要想找对食,凭你的身份要什么样的没有,在宫里活了这么久,你怎么连谨言慎行都忘了。”
  赵钰不知晓殿外的事,他们说话时又压着声音,旁人也只以为是在说什么悄悄话。
  柳安吃了两块儿奶糕,又抿了一口清香的茶水,笑道:“好了好了,不说笑话了。说正经的,我想着咱们是不是把点卯的时间从正卯时往后移半个时辰,到辰时初。”
  赵钰顺势放下手里的奶糕,挑眉笑道:“那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往后挪半个时辰想来也不会太困。不过我想着是不是把大朝会和常朝的时间改到午时,这样一来也不用早起。”
  不光是下面臣子,他这个皇帝其实也不乐意卯时前早早就起。如今天色一暗百姓们都早早休息,但他每晚却要借着烛火看折子,遇上诸如雪灾这样的事更是轻易不能早睡。
  而大臣们就更不必说了,先不提没完成的政务,就说一旦要奏事都得提前写折子。呈上的折子须要辞藻华丽言之有物,若错一点半点,被御史们揪出来就是罚俸丢官的事。
  柳安笑道:“本朝虽然没有,但前朝也有午朝晚朝,并不算逾越。若果真改了,就是最固执的老先生们都不会说什么。”
  当然,自诩勤奋的老顽固们心里乐开花,嘴上也不会忘了嘟囔几句陛下怠政、懒惰。
  赵钰闻言一笑,他很清楚儒家的老顽固的想法。笑道:“他们肯定会猜测我开始懈怠,然后凭空想象我日后不再开朝会,不听臣子的意见,甚至最后独断专行。”
  他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人的想象力确实无穷,自己随意的一个举动都能被他们想出花儿来。
  柳安偷笑一声,眨眨眼道:“谁让你是大乾的皇帝陛下,他们不盯着你盯谁?”
  两人说笑几句,赵钰便传执笔郎中进来写圣旨。执笔郎中跟在赵钰身边将近一年,早就学会不该自己管的事绝不插嘴。况且这也是好事,执笔郎中面无表情的想,好歹他也能多睡会儿。
  当然,早上点名的时间延后,下衙的时间也延后了半个时辰。只是现在是冬天,天黑得早,便仍按原本的时间下衙。
  柳安帮着赵钰整理着桌边的密折,翻到昨晚与三王有关的折子后道:“玄泽,快来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