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钰仔细看了这兄弟俩一眼,淡淡道:“去吧,早点到兵部去。”
他们额角渗出些许汗液,总觉得陛下的态度不太对。可圣旨已下,没有他们反抗的余地,更别说当初圣旨一来李将军就直接将自己手下的先锋队打散。当着众人的面,自己也不敢以下犯上,只能咬牙听令。
如今他们便是不想入兵部,也回不去西北了。
待这两人即将却行离殿,赵钰却忽然道:“还未曾恭喜令弟娶亲,回去后也替朕向你父亲致意吧。”
牛大郎心里一紧,忙道:“是,臣遵命。”
他带着二弟应下,心知陛下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这回事,心中恨得不行。毕竟镇国公府手上最值钱的就是兵,结果还被陛下抓着小辫子直接把人散了。
他又不好嚷嚷出去,那些军中的人指不定还以为自己回京享福了。一个是凄凉的西北,风沙漫天,一个是繁华的京城,锦衣玉食,鬼都知道怎么选。
刘康压低声音问道:“陛下,被打散的那些人会不会再与镇国公府联系上?”
赵钰笑道:“伴伴是担心有些品级的副官一类会坏事?”
刘康应下,说道:“越是看着不起眼的人,越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使绊子。若一方在西北,一方在京城,合谋之下危害也不小。”
赵钰摇头,笑道:“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这些人。说破天去距离在这里摆着,这牛家兄弟又在无关紧要的地方,没了利益那些人也不敢冒着风险帮着传递。牛家原先器重的那些部将被调去的地方李将军都心中有数,一群人盯一个人再不会出差错。”
明知镇国公是个什么人,还聚在一起的,定然不是以义相交,而是以利相聚。既如此,没了利益那些人也都会散去,不成气候。
刘康想来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便并未再多言。
另一边,柳安醒来后不见赵钰心中一惊,忙坐起身。外头的内侍听见动静,连忙道:“大人,刚到辰时,可是要起身?”
柳安定定神,见内侍已经将床帐掀开,便下床穿上鞋。想到自己刚升任侍郎就迟到也不好,便问道:“内务府那边?”
“陛下说大人身上不舒服,便请了一天的假,今儿不用过去。”
柳安点点头,笑道:“现在好些了,倒也能去露个脸。”
说着便绕路,佯装刚从外边回来,拍拍衣角进了内务府衙门。
路过的郎中见到他,有些惊讶道:“柳侍郎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身上不好?”
他们是自家人知自家事,这内务府多是皇家亲信,一些被封了虚衔的一向是不必来点卯的,甚至连内务府的大门都不用进。即便是有实权的官儿,什么时候累了推脱请假,总管也会准假。至于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其实并没有人在意。
柳安笑着寒暄两句,随意推脱两句便回了会计司的屋子。他见刚被自己提拔上来的郎中哈欠连连,不免笑道:“这是怎么了,今儿这样困乏。”
郎中叫苦道:“皇庄上番薯、爪哇薯的事我这些天都盯着,每日一起就要先去那边看一眼,然后赶着到衙门点卯。常日里还要到皇庄上,回家睡得也晚,这才有些瞌睡。”
柳安听闻此事记在心中,温声安抚道:“你既是每日卯时前就到皇庄上,那就派身边的小吏说一声就行,何至于两头跑呢。现在皇庄辛苦我也不知不知晓,你但凡是先去了皇庄只管派人来说就行。”
郎中有些迟疑,他自然知道当初侍郎就是这么做的,可自己又比不得侍郎深受皇恩。要是这么效仿,万一被人抓着小辫子好容易得来的郎中怕就要被人挤下去了。
柳安也知道他心中有顾虑,只笑道:“你也别想着能偷懒,如今皇庄上的这些东西再要紧不过,我每早都要派人过去的。再有,你每日晚上也早些睡,免得第二日起不来。”
少了往返皇庄与衙门的时间,这样一算也可多睡会儿。不过像这郎中这样的恐怕也不少,往常他到户部、吏部衙门时也有些偷着补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郎中原也只想发发牢骚,没想到柳安会这样说,一时间喜得见牙不见眼。别的不说,天天四更起谁受得住,还要骑马到皇庄去盯着,更累了。便是能多睡半个时辰,那感觉也不一样。
柳安见郎中拿凉水擦了把脸,瞪着眼睛骑马出去也有些好笑。忽然又想起自己辰时才起,貌似没脸笑话人家,一时也有些耳热。
他想了想,又亲自到各个衙门跑了一遍,见瞌睡的还为数不少,当下心里也有些犯嘀咕。而旁人见皇帝身边的大红人柳侍郎这么来来去去的,生怕是奉了皇命来抓懒人,当即瞌睡劲儿都跑了,瞪大眼翻看政务。
柳安把这事放到心上,抬脚就往宣政殿去。
作者有话说:
晚安宝子们~
第157章
赵钰今早见柳安这般困乏, 再思及往日大朝会时不少官员都打瞌睡,甚至有些仗着官小落在最后就大着胆子站着睡觉,心里也有了将点卯时间往后推迟的想法。
如今衙门各处分了需要点卯、不需要点卯两拨人,一般需要点卯的必须在正卯时前赶到衙门。随即便是集议, 一般到辰时初就散了, 各自按着集议所商讨的政务去办。而到辰时末,各衙门的主官才会交代急务, 无需点卯的官员在辰时末前赶到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