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笑一阵,柳安见赵钰心情果然好上许多,便笑道:“说来也怪,今年的天仍旧是冷的。昨儿我出去的时候,天都有些发黄。便让人去寻钦天监陆大人,今日还没回话呢。”
  赵钰闻言蹙眉,叹道:“往年这个时候天都该暖和了,今年还这样冷,还要穿着冬衣。不过天色发黄.....”赵钰看向柳安,“许是近年京城周边被砍的树不少,自开国后各类建筑都在建造,费了不少木料。”
  柳安看向赵钰,倚在他怀里道:“不管如何,还是请陆大人看过再说。至于木料,前朝的祖皇帝就曾命百姓栽种树木,咱们何不效仿?”
  赵钰笑着抱紧柳安,说道:“这事可行,但现在百姓们的心思都被番薯给勾走了,这会儿说什么种树恐怕还不乐意呢。更有些村落本就依山傍水,山上多着树呢,也不缺柴火烧。自家种棵树是乐趣,可官府逼着人种怕是未必愿意。”
  他嘴上虽这样说,心中却也明白柳安说得是正理。随即便道:“要说给百姓们好处,难不成也要学前朝免税?”
  柳安笑道:“要不然呢?百姓们一年到头就指望家里粮仓丰裕,况且种出来的树又不是给朝廷的。哪怕免三亩地的税,百姓也乐意干。”
  赵钰若有所思的应下,沉吟片刻后说道:“今日的情形与当年前朝祖皇帝开国时也有很大不同,若要照搬也会水土不服。现在并非农忙,不如趁此时机命人围绕京城先行种树。”
  “嗯?”柳安坐起来,“征徭役,还是按着去年的规矩?”
  赵钰颔首应下,笑道:“对,也算给他们添些进项。况且种树也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也算是朝廷的树。至于让百姓们自行在家种树,还是等京城的事忙完再说。”
  不然这边催着徭役,另一边家中又催着种树,家里的男人就是掰成两半也忙不过来。
  柳安若有所思的应下,又道:“那陆大人哪儿?”
  赵钰扭头道:“刘伴伴,你让喜春去一趟钦天监问问陆云的意思。若无大碍就先不管,若有事让他来回。”
  “诶。”刘康也知道这事影响不小,连忙出去吩咐喜春。
  赵钰可是知道天底下有些神异的事,不过天上的神仙一般不掺和人间,尤其事关帝王,更不敢轻易插手。那些什么“日食”“地龙翻身”等都是自然现象,而沙尘暴与水灾等也都是天灾人祸,与自己的关联也没多大。
  但百姓们可不这么想,这些不常见的事更是儒生用来攻讦皇帝、同僚的利器,自己也得防着因为出现沙尘暴而动摇的民心。
  况且长远看,百姓们生活也图个山清水秀,京城的天一直黄着也不是办法。不但自己这皇宫也没法住,外头百姓们保不齐也要生病。
  喜春听刘康的传话,想了想揣上一盘点心带上篮子就往钦天监去。他面上带着笑意,路上碰见人问便说陛下给了赏,要送到钦天监去。
  无缘无故的,自己作为陛下的身边人往钦天监去,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出大事了。
  至于赏一盒点心的理由,有人给陛下吹风的理由就够了。别忘了,那位陆大人可与陛下的舅父有结成姻缘的苗头,这就足够了。他甚至不必说什么,自然有人会往他希望的方面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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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天监里众人也都还在商议,他们干这个最在意的就是各类异常天象。这些天也都头疼得很,不知道该拿这黄沙天怎么办。
  陆云抹了把脸,叹道:“昨儿柳安过来问,说这天色发黄请我帮忙看看。他与陛下亲近,恐怕现在陛下心里也犯嘀咕呢。我们钦天监怎么回话,你们想好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副监苦笑道:“这摆明了是风太大北边儿吹来的,沿途的树又少,京城才有黄沙天。这是年年都有的,也不算异常啊。”
  他小心看了眼陆云,说道:“况且这事柳安未必会给陛下回话,这不是影射陛下嘛。”
  陆云摇摇头,陛下的生辰八字他手上有,而凡是在朝为官的八字也都会在自己手上过一遍。他当初看两人有些不对劲,竟鬼使神差的拿两人的八字合姻缘。结果却是天作之合,一般来说男子与男子之间并无可能啊。
  不过据他观察,两人亲密非比寻常,就是当年甄贵妃还在时先帝也未曾如此宠爱。况且刚及冠的正四品,又并非内务府特为陛下亲信准备的虚衔,放在常人身上谁敢想。
  幸而柳安并非佞幸之辈,也没有霍乱超纲的意思,不然陛下也有些悬。陆云不再想这些,有些担心陛下这就来要结果。
  他自然没有算出来有什么灾难,翻遍天文册也不见近期有异常天象,论理是该回无事的。可天理之奥妙哪里是自己一个凡人能算尽的,若是再出了什么差错,这钦天监上下也不用活了。
  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就听外面小吏报陛下身边的人过来送赏。
  陆云和副监对视一眼,忙起身相迎。一番寒暄后,陆云将喜春让到屋内,果然听见喜春问起外头的黄沙天。
  他斟酌一番,决定还是按着自己推算的结果说。
  便道:“这是北地的风沙吹来,原没什么大碍,再加上春天已至,不会形成沙尘暴。”说着恭恭敬敬朝着宣政殿的方向一拱手,道:“若圣上想根除,在京城周边多多植树即可。若能沿途向北种树,效果也会越发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