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笑道:“这话怎么说,她们苦了那么多年,好容易有了些起色,自然要抓住机会,否则也是白瞎了老天爷给的机遇。你还没见她们学刺绣的时候呢,一个个都认真极了,连宫里素来严肃的嬷嬷们都不忍苛责。”
贾元春笑着点头,低声道:“我这会儿来找嫂子还有件事呢。内阁王常鸣大人的女儿王嘉,你可知道?”
王姑娘入了太医院后仍旧风平浪静,王阁老似乎也同意姑娘入太医院的事,王夫人也就顺势停下挑选夫婿的事。她们几人关系还不错,因此王嘉也说若有需要她下衙后还能来教习所帮忙。
李纨有些惊讶道:“不就是那个入太医院的姑娘?这几日太太出去赴宴,听说里头还有你的事呢。”
王阁老的夫人见着太太很是亲近,倒惹得太太很是惊讶。后来才知晓是元春举荐的王嘉,才让那位王姑娘趁势入了太医院。
贾元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正是呢。陛下身边的柳安和咱们也算是拐着弯的表亲,我也托了他说和。”说完便正色道:“王嘉与我关系甚好,她听说教习所的事后还特意问我用不用她教些认草药、炮制草药的本事。”
李纨很是惊喜,停下脚步拉住元春的手道:“这是好事啊。她愿意来是好,就是怕她学医辛苦,这里这么多人教也不好教。”
说着便又笑起来,说道:“也不必往深了教,只教些妇人常见的症候,再加上认些草药也就是了。她们未来也不知何去何从,若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现实,现在多学些以后兴许能少受一份罪呢。”
两人说定后,元春便说从明天开始就让王嘉过来,让教习所这边安排好时间。李纨点头应下,便和元春一起回了方才教书的地方。
贾元春见李纨细致又耐心,不免想到女学招收女夫子的事。她倒也认识不少博览群书的夫人、精于某种技艺的女大家,只是空口白牙请别人上门也不是个办法。
陛下先前说女学的一应标准都仿照国子监来,那夫子们也都是有品级俸禄的。倒不如明日特意问了陛下,将品级俸禄等定下,也好吸引人过来。
先不提贾元春趁着天色还早,特意去公主府拜见,宫中赵钰也和柳安谈起女学的问题。
之前谢齐志发现工部的人在其中做手脚,赵钰便顺势将工部上下都敲打一遍,索性连图纸也不用他们的。后来齐志和山子野一同重绘了图纸,早已经让赵钰看过,现在已经继续动工了。
赵钰因着信任谢齐志,便没有亲自到那边看,只听说里头修建叠石理水,颇为婉约幽静。虽说才修了一小半,但赵钰已经很是期待了。
柳安听赵钰说着,忽然问道:“陛下就没想着取个名字?这女子学院是陛下私人出资,不如再亲赐牌匾,想个响亮些的名号。”
赵钰闻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漏掉了这件事。他一拍掌心,笑道:“我就说总觉得漏了什么,原来是这件事。”
说着便兴致勃勃的拉着还在偷笑的柳安到小亭里坐着,边走边道:“赐名自是要赐的,但一时也想不起来什么好。”
柳安面上促狭的笑意还没褪去,闻言更是笑道:“原来还有陛下不会的,我还以为陛下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呢。”
赵钰捏了捏柳安带着些许凉意的脸颊,笑道:“我怎么就无所不能了,快来说正经的。”
柳安笑道:“你亲笔题字,不管是什么名字都是好的。依我说,就叫‘京城女子书院’就好,不必花里胡哨的。日后地方上万一有了女子官学,也好照着起名不是?”
这并非他偷懒,而是陛下一旦起了女子学院的头,日后女子书院定然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朝廷下设的女院一律统一命名,也好与旁的书院有分别。
赵钰闻言将方才脑海里涌现的“兼美”“庄明”“明德”等被批判为花里胡哨的名字抹去,轻声念道:“京城女子书院,”念了两遍才看向柳安,“这个好,简洁大方。”
是他想错了,不必在书院名字上就提什么期望。毕竟书院里教什么的都有,姑娘们从女学出来也并非一个样子,这样简洁就很好。
他笑道:“既如此,那今儿这御花园怕是逛不成了,柳侍郎只怕是要先去一趟内务府帮我找找有没有好料子做匾了?”
柳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儿道:“这还用你,我早想着了。先前我看内务府库房里有一块儿上好的金丝楠木,正是做牌匾的好料子,竟连切割也不用,就直接让人做了标记存好。”
赵钰连连作揖道:“那就多谢柳侍郎,多谢,多谢。”
说完便兴冲冲的拉着柳安一同回宣政殿去写匾,又吩咐刘康让人先把料子抬到宣政殿去看看。
赵钰还是头一次提匾,因此还有些小心翼翼的。柳安也在旁看着,笑着赞道:“玄泽的字越发精进了,不过还是要放开些,不然显得局促。”
赵钰闻言也调整一番,再提笔时果然更好。他笑着盖上自己的私印,说道:“你再看,现在是不是更好?”
柳安赞道:“是更好,拿出去旁人见了也要想是哪位大家的。”
赵钰嘴角一勾,欣赏片刻后便道:“伴伴,稍后将那块儿料子和这字一同拿出去以泥字堆好。”
“是。”
刘康待墨干后就将东西一同送走,赵钰亲自为女子书院提匾的事也飞快的传出去。当然,匾上面的字暂时还没有对外透露,是以众人都好奇赵钰究竟提了什么,有好事者还特意就此事开了赌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