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卫习惯了军队是用来打仗的,猛然一听赵钰这话还有些不适应。但细细想来确实是这个道理,只要海军能帮着挣钱,到时候不用国库贴钱,旁人就是闹起来也没话说。况且海军不同于其他,护持官船来往递交国书也是公务,行走在海上也能剿灭海匪。
他略一思索便道:“陛下的话有理,只是何时开海禁尚且不确定,说这些为时过早。”
赵钰笑道:“哪里早了。凡事预则立,朕也不过是提前打算清楚而已。尽管海禁未开,但海军也是时候准备起来,将军要先看看如何招人才是。”
提起这个姚卫也不虚,笑道:“臣从前是水师的将领,要做此事也不难。况且南方多有识水性者,又多受流寇、海盗威胁,陛下下诏募兵定然响应者众。”
赵钰颔首应下,也不等执笔郎中过来,亲自铺开一道彩色圣旨书写,笔墨稍干后就盖上玉玺。效率之快险些让姚卫失语,他拿着新鲜出炉的圣旨犹豫道:“陛下不召见臣子商议?”
毕竟名义上圣旨还是要经过内阁的,陛下呼啦啦把圣旨给了他,他也不敢就这么拿回去啊。
赵钰闻言笑道:“自古文武相轻,海禁又是自前朝就有了。要是那群人找来,朕今日就不用睡觉了。你将这圣旨带去内阁吧,如今只剩王治仪,他不会卡你的。至于筹措军费,朕自己出资一半,剩下的再由国库补上。若他还有异议,你叫他来见我就好。”
别的不说,内阁大臣每日经手的奏折那样多,上报流寇海盗的折子不知凡几。每每都有人提议先组建海军剿灭流寇,但都因着国库不丰而不了了之。如今他愿意主动出一半的钱,别说这事与王治仪干系不大,就是放到王常鸣身上他也只有高兴的份。
“这...”姚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细看圣旨,上面果然已经写明。他心中一喜,拜道:“臣遵旨。”
当然,他高兴不是因为能组建海军,而是因为陛下直接拿出一半钱,那日后陛下就能做海军的主。他们海军日后出去,直接称一声天子亲军都没错。
姚卫欢天喜地的离开,径直奔向另一旁的勤政殿,里头现在也只有王治仪一人而已。至于刚收到入阁圣旨的王常鸣则是忙着与左侍郎苏益交接,苏益正是即将被派往葭州做同知的苏泽的族叔。
赵钰看了眼时辰,心说马上便要用午膳,也是时候歇着了。这时,喜春来报道:“陛下,贾大人求见。”
赵钰听是贾琏,坐回原位后道:“宣。”
话音刚落,他就见贾琏面带愁色的进殿,纳头便拜道:“臣贾琏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这反应倒是让赵钰有些摸不着头脑,贾琏一向是贵公子做派,即便心里再愁面上都不会显露。这会儿他过来,难保不是有什么繁难事,赵钰不由得重视起来。
他见着与自己有几分相像的贾琏,语气不由得软了些,笑道:“快起来,坐着说。”
自有机灵的内侍赶忙奉茶,贾琏叹道:“臣今日来此,实在是有件事不知该如何处理,想讨个示下。”
赵钰面色正了正,问道:“什么事,你说。”
他一时间也想不到皇商能碰上什么棘手的问题,莫不是买卖货物被人压价?还是路上遇着匪徒?
贾琏面带愁色道:“咱们隆记商行名下的大多数作坊都要女工,月钱大多是发给她们自己的。前些日子有人的婆婆提前去账房支了月钱,账房直接就给了。”
赵钰微微蹙眉,他没想到竟然还有这回事。原以为各人挣钱都是各人自己得了,怎么还有家里人代领的事,这样一来可纠缠不清了。
贾琏看见赵钰的神色心中惴惴,接着道:“结果到发月钱的时候那女工没领到,直接哭起来了。听内子说素日是个老实办事的,只是她丈夫没了,为了给孩子糊口才来做工。谁知道婆婆把月钱拿走,贴补小儿子去了。闹了这一出,就冒出来不少打听作坊工钱的,都说是女工的老子娘或是男人或是婆母。”
赵钰有些不满,虽说这些人挣钱也是为了家里,但也得她自己分钱才对,哪有直接上门抢人家工钱的。万一真如那女工一样没了男人,难道还要给婆家打一辈子工不成?就算家里的男人在,万一人家就是因着在婆家过得不好才出来,那把钱给了旁人也就相当于自己打白工。
但贾琏还未说完,赵钰也不好插嘴,便道:“既如此,那最后怎么样了?”
贾琏道:“人太多了,都是想打听着提前取工钱的。内子性子要强,又不愿意人坏了规矩,就压着全都不让提前领,只准女工自己来按手印领钱。但其他作坊里有女工的,都是允许家里人代领的,我想着太特立独行也不好,拿不准主意。”
这看上去只是件小事,毕竟在外人看来谁领钱都一样,都是那一家子里头的。但女工们私下去寻凤姐儿,都说不愿意让家里人帮领,这下他们也不好拿主意。跟工钱有关的任何事都是大事,没钱谁乐意给你做工啊。
更何况陛下让作坊招女工就是为了贴补失业家贫的妇人,他听多了妇人们遇着的凄惨事也不免多出些怜悯,因而特意来问问。
赵钰道:“这件事何必多说,谁做的工谁来领工钱。要是不方便把钱拿回家,也要让她们把银子存在账上。若有愿意让人代领的,你让人做了标记就是。但一点,作坊帮人保管银钱可别闹出什么岔子,若是吞了人家的银钱我可饶不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