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抹了把汗,又道:“但若族中、村里、亦或邻里及时发现未曾造成什么损害,这连坐之罪也当免去,反而有功。”
  赵钰抚掌笑道:“好!爱卿说的这般有理,朕也不得不佩服。诸位卿家可有意见?”
  众人左右看看,躬身道:“臣等并无异议。”
  “那爱卿下朝后就呈上折子,再细化一番。此事关乎天下百姓,爱卿定不能轻忽大意。”
  “是,臣明白。”
  赵钰见无人奏事便想着退朝,可有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刘康悄悄附耳上去道:“陛下,工部的图纸被打回去一次还没有再交。”
  江利本是无所事事的站着,大朝会上除了哪地突然有了灾情,他这个工部尚书基本是隐形一般的存在。忽然感到上首赵钰看过来的目光,他不由得悄悄掀起眼皮,就见皇帝身边的总管刘康在说什么。
  赵钰听刘康的话下意识看向工部的方向,却与江利的眼神对个正着。他微微颔首,便对江利道:“元宵节前你呈上的图纸不成,可又改好了?”
  江利身旁的侍郎负责此事,他上前一步道:“回陛下,图纸已经制好,只待下朝后请陛下过目。”
  他说着便作势要取出图纸,赵钰笑道:“罢了,下朝后命人送来也就是了。倒是图纸定下即可开工,齐志,你代朕多多留意进度。”
  谢齐志是礼部尚书之子,对各类礼制最为熟悉,若是图纸或建造时出了什么岔子也能及时改正。
  谢齐志闻言遥遥的与工部侍郎对视一眼,他出列谢恩后便退回原处。工部侍郎心里有些不安,但又觉得谢齐志一个黄口小儿没什么本事,不必担忧他会出什么幺蛾子。
  浑然忘了柳安也不过弱冠就带人查抄当朝阁臣的府邸,甚至将隐藏极深的贩卖人口的证据找到。大抵有些阅历的人都爱半瓶水晃荡,总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实则井底之蛙是谁还不清楚。
  下朝后工部侍郎便将图纸送上,赵钰见其内有山有水,又舒朗开阔,心中已然有了几分满意。工部第一次送上的图简直不能看,只是面积都比太学小了一大圈,更别提干巴巴毫无美感的亭台楼阁,让赵钰很是怀疑工部的水平。
  赵钰将图纸递给一同进来的谢齐志,笑道:“这次的图纸朕看已经差不多成形了,你看看若有不好的让他们改动一二。”
  谢齐志接过后仔细看去,西南方倒像是缺了什么似的,只是从图纸上看并没有不对。他蹙眉道:“这图纸倒是不错,只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感。我并不大精通建筑风水,不如请钦天监的大人过来?”
  西南方属坤,天乾地坤,正是女子所处方位。论理既然是女学,西南方是要大做文章,以此助女子一臂之力。可这图纸上西南方是一片空旷,也不知晓是用作什么,他也不好下论断。
  赵钰闻言冷笑一声道:“我就说,他们轻易是不会这么老实的。你多盯着些,我记得陆云府上和你家不远,没事也可请人一起去看看。”
  “我记下了。”谢齐志心中有数,况且他妹子早就缠着他要去女学读书,他自然对女学上心。
  *
  元宵过后本该再热闹几天,可京中先是在元宵当晚发现拍花子,随即牵扯出两位一品的大人。而陛下更是雷厉风行的处置了他们,虽说深得民心,但冲天的血气还是让京城的热闹淡了几分。
  前几日宫里圣人发下圣旨晓谕地方,要严查略卖人口案,更要细查烟花之地的女子籍贯,看是否有异常的。
  “啧啧啧,有些事一查,那简直没法看了。”
  茶馆的说书人摆开场子,一拍惊堂木,将那晚胡同里查籍贯的情形说得活像亲眼看见一样。
  “五城兵马司的官爷一进去,就抓着个来嫖的官儿,两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该咋办。楼子里也都不敢吭声,谁见了这场面敢吭声啊。还得是那春香楼的妈妈,上去就是一扑,抱着人年纪轻轻的官爷就亲,把人官爷吓得脸都绿了!”
  “......结果官爷接过那小倡优的籍贯一看,诶,怎么不对啊?明明一嘴的北地口音,怎么籍贯是南边儿的呢?那倡优早就不想活了,这会儿见有人问起家世就全抖搂出来了。春香楼的那老妈妈脸上擦着三层红粉都盖不住铁青的脸啊,她哪儿能想到原以为打服的人还有骨头哇?”
  “......最后把春香楼里的姑娘们都查一遍,竟然只有几个粗使的丫头不是被拐来的!那浩浩荡荡的拉着一群倡优,官府要挨个登记了送回乡里呢!”
  下面听的百姓们喝倒彩,不服道:“你说这话自己能信?送回去,不干不净的人送回去干嘛,沉塘吗?还不如留下来...哈哈哈!”
  他说着就饶有深意的笑起来,却见周围没人应和,不免尴尬的收住。一旁的街坊捣捣他,啐了一口道:“积点口德吧你,人家被拐走就够可怜了。”
  “诶,你这不是,跟你说不通。”
  说书人没在意下面的骚动,好容易将官兵夜查春香楼说完后才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等说书的间隙有人喊道:“说说前儿厚德街的事儿呗?我昨天才从外头回来,还不知道京城啥时候多了这么一条街呢!”
  说书人哈哈一笑,说道:“什么厚德街,就是那个张屠子在的那条街。你不知道,就是元宵那晚,山高的张屠子家那生得玉团儿一样的姑娘差点儿给人拐走,幸好被张屠子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