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想这便也去跟着丈夫收拾行礼,夫妻俩说说笑笑将东西收拾好便一同出门,想着再去寻个好住处。
刚出了门,男人们的目光就不动声色的在小娘子身上转了一圈。丈夫想要理论却被拉住,妻子摇摇头轻声道:“本就不是一路人,何必去计较这些个?”
说罢看死人一样盯着那群人,竟让几个大男人也心下一寒,心说好个厉害的小娘子。夫妻俩在外寻摸住房,溜溜达达就到隔了两条街的地方,屠户正一脚才在凳子上,口喷唾沫的讲着昨儿的事。
两人停下脚步听了会儿,见这些人虽说身上有些江湖气,但目光清正。又见一旁凑热闹的女人们也都神采奕奕,心里有了些想法。
而那边刘家三人一路果然追到京兆尹衙门,刘大看着老母、妻子殷切期盼的目光,只能上前跟值守的衙役说话,开口便躬身道:“官爷们纳福,小的想跟几位大爷打听些消息,刚才被押进去的是什么人啊?”
衙役本要不耐烦的将人赶走,不想另一人看穿了他的想法,忙捣了下他的腰,轻声道:“不要命了,里头坐着谁呢你就想赶人?”
衙役也被吓了一跳,没好气儿道:“里头是被抓到的拍花子,你认识?”
此言一出,门口守着的衙役们都看向一家三人,目光有些警惕。刘大忙道:“官爷们,草民家前...前些年丢了个孩子,我娘说就是那个额上长痦子的抢走的。”
那衙役一回忆,果真有个额上长痦子的拍花子,还真有可能是苦主。便打量着三人,说道:“小四儿,你领着这三个去认人。”
那妇人和老妇一听险些站不住,不敢惊扰官府才不敢放声哭泣,只能含泪忍悲。三人随着衙役去认,果然就是那个拐子,四人当即撕打起来。
领路的衙役被唬了一跳,忙喊了几个兄弟把他们拉开,沉着脸道:“都给老子安分点,认人就认,别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老妇扑通一声跪下,花白的头发看着也着实可怜,压抑哭声道:“就是此人啊官爷,就是此人啊!三年了,他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
妇人也跪着,婆媳俩抱头呜咽,看着好不可怜。便是素来冷硬心肠的衙役看着也有些同情,不免看同僚如何说。
衙役头儿便道:“那你们三个跟我过来,把那个拍花子也押进来,先请大人审他。”
那拍花子见被人指认心里一慌,本不愿张嘴,把审讯的人气得先打了二十大板。一旁的三人也是满心解气,恨不能亲自上手打他一顿。
正巧那边喜秋正在审,听一旁有个不肯开口招供的,又正有苦主在侧,便示意左右将其拖到这边刑房里观刑。
那拍花子一进来,闻着满屋子的血腥气,又见那盘子里摆放着的薄如蝉翼的肉片,当即吓尿了。抖着腿就要往外爬,却被衙役一脚踹回去。
喜秋目光淡淡的看着拍花子,那竟不像是看人的,反倒像是看一块儿猪肉一样,打量着该在哪里下刀。
他略带尖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恐怖,擦擦手道:“怎么,你是招还是不招呢?要是落到咱家手上,想死,呵,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周围的衙役有恫吓他,拍花子竟在大冬天出了一身冷汗。他哆嗦着道:“说,我说,我说。”
喜秋使个眼色让人把他拖走,那拍花子果然就招了。那老妇和妇人紧追着问三年前一个带着虎头帽穿虎头鞋的男孩儿,拍花子咽了下口水道:“记不得了,该是卖了。我们这样的是不记账的,卖到哪儿去都是卖。”
他还想搪塞,却被看出来,几个衙役按着他上刑一通后他才躺在地上,有气无力道:“不记得了,但是...但是三年前有几个孩子想逃,被打死了,尸骨也被你们带回来了。”
因着孩子的尸骨都在堂上,他们这些衙役不好去抬,便唤仵作来问。那些现场搜出来的东西都是仵作计数,他是最清楚的。
仵作一身汗的出来,见问到虎头鞋虎头帽,略一回忆便道:“是有个孩子,应当是四五岁的身量。但都化成白骨了,若你们记得针线,待会儿陛下走了让人认认也成。”
一听这话,老妇和妇人的泪水就糊了满脸,刘大也有些伤心的眼圈泛红。老妇道:“宝儿的针线是我做的,我能认,官爷,我能认。”
妇人哭道:“料子是我去买的,能认的,求官爷行行好。”
仵作的见此心中动了恻隐之心,好言劝道:“你们先等着吧,里头坐着当今、还有不少大人们,各个都是跺跺脚京城抖一抖的人物。现在尸骨都在堂上摆着,我们也不好去抬。”
刘大忙道:“那我们就在这儿等着,多谢官爷费心。”
这边有人等着认尸,就见一位束带顶冠极俊俏极威严的官爷命人压着三位一看就是大官的人出来。他并未注意到这边的骚动,带着人径直离开。
衙役们都认得三位大人,这般情形被压着出去,很难让他们有别的联想。看着身旁哭得凄惨的婆媳俩,又见三个呼风唤雨的大人,心中很是微妙。
柳安的动作极快,前脚压着人到了天牢,后脚派去京郊兵营借兵的人便带着三队人马回来了。
都说东富西贵,京中高官大多聚集在城西。原先赫赫扬扬占了一整条街的贾家便不说了,城中四品以上的高官有一个算一个也都住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