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外头龙威卫和一些衙役等着,想必是有新消息,便多看了两眼。喜春给背对着门口的柳安使个眼色,柳安回头一看也明白。
他看这些人还晕乎乎的,温声道:“陛下赏你们呢,还不快谢恩。”
“草民等谢陛下赏,多谢陛下。”
众人谢恩,赵钰抬手笑道:“平身,这都是你们自己的能耐,谢朕做什么,该谢你们自己。”
说着自有衙役将他们搀起来,几人头回得了这个待遇也都满脸高兴。随后便有衙役将他们引下,在一旁的小厅里登记了姓名籍贯住址后便让他们先回去。
皇帝亲口说要赏,自然不会有假,他们便乐呵呵的离开。柳安也没拦,送赏是要挑着好时辰敲锣打鼓去送,哪有大晚上的送赏。
待这些人离开,龙威卫的千户就同五城兵马司的千户一同进来,小心回话道:“陛下,大晚上的不好惊扰百姓,城门那边没查到什么。”
赵钰面色一沉,斥责道:“没查到?你们...”说着抬眼看到苏化彦进来,问道:“龙威卫和五城兵马司的人都召集好了?”
被晾在一旁的千户不敢吭声,只能看着几人对话。
苏化彦正是龙威为指挥使,而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方才被斥责,跪在门边一直不敢吭声。
苏化彦答道:“正是,都已经集结好了,就在门外等着。”
赵钰听了便沉声道:“出了这样的事,便是不好惊扰百姓也已经惊扰了。况且马上就到后半夜,百姓也要散了。你们分作几班,各自沿着街道小巷巡查,发现什么即刻来报。”
“是。”
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在一旁跪着,闻言颤巍巍站起来跟着苏化彦往外走,赵钰也没有在意。他看向方才回话的龙威卫问道:“外头的马车你可见了,那几个人与你追丢的人可是一样?”
“回陛下的话,是两拨人。那群人的痕迹到了城外就散了,也不知是什么。”
赵钰略一点头,沉声道:“都是拍花子,便是不一同行事,想来也有互通消息的时候。下去审审,看能否挖出些什么来。”
那千户额上的冷汗渗出来,也顾不得伸手擦去,忙抓住这个将功折罪的机会道:“是。”
赵钰也并不大担心,龙威卫追人可能出差错,若是连刑讯都出了差错,也不用在龙威卫里混了。柳安见那千户出去,使个眼色命他站住。附耳说些什么,那千户连声应下方才走了。
赵钰问道:“你悄摸着说什么呢?”
柳安浑不在意,只道:“拍花子口风紧,不过给千户支个招而已。倘若问出来,咱们也能省好些功夫呢。”
赵钰有些惊奇的起身,方才的焦急因着有突破口也散了散。他道:“怎么,你还懂这些?”
柳安面上淡淡的,眉宇间却带着一分锋利。他老神在在的笑道:“别说拍花子,西北那地界儿什么碰不上。嘴巴更紧的细作都能被我撬个口子出来,更别提这群还未曾经历过的人。”
若说有没有人能抗住刑讯,自是有的。可那都是老油条滚刀肉,可拍花子这样的人但凡被抓住都逃不过一个死,还活着的拍花子自然没经历过。
赵钰赞道:“你是不一般的,我也不求下面人都有你这样的心智,有你一半咱们俩就能省好多事。”
柳安起身拉住赵钰往外走,一边道:“这话说的,要不怎么需要咱们主持大局呢。下面人有不懂的着人教导一二也就是了,总归是跑不了的。不若再放出风声,若将孩子还回去,咱们也可从轻发落,也好让孩子们早日回来。”
外头隐约还能听见哭天喊地的,隐约还有打骂声,许是丢了孩子的父母到五城兵马司来。原是不必报到这儿的,只是因着赵钰有前言,百姓们自然来此。
柳安叹道:“百姓们生养孩子不宜,这会儿被拍花子拐走孩子,也真是...父母之心怕都要被揉碎了。”
更何况他也见了,那些孩子们男孩儿少,女孩儿多些。要是个男孩儿被拐走,恐怕还能卖给不能生育的夫妻多,好歹也能有活路。可要是女孩儿被拐走,卖进宅子里为奴为婢都算阿弥陀佛了,要被卖进窑子里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赵钰也有些沉默,半晌狠狠砸向桌子,竟不慎将桌角砸出一个大坑来。
两人都是母亲早亡,虽有生父可与没有无异。听见外头父母的哭喊声心里颇为不是滋味,眼眶也有些发酸。
能寻到孩子的父母抱着孩子狠哭一通后就是一顿好打,千恩万谢的拉着衙役的手。还带了不少家里的大白菜、一些鸡蛋来。
向来被人躲着的衙役们哪儿见过这阵仗,一时也是拉拉扯扯说不清楚。见赵钰忽然出来,忙请安道:“给陛下请安。”
来找孩子、亦或是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们当即跪了一地,霎时间一片的请安声。赵钰扶起身前的百姓,忙道:“都起来吧,不必这样。你们寻到孩子的到里头登记了再走,没寻着的...”
忽的便有百姓抬头,满眼期盼的看着赵钰。赵钰叹了口气道:“龙威卫与五城兵马司的人都集结去寻了,你们登记了就先家去,莫要在此苦等。朕作为万民之父,只有盼着百姓好的,朝廷定然尽心竭力。”
“陛下,陛下,陛下!我们宝儿才三岁啊!啊啊啊啊——”
一个几近哭晕过去的妇人膝行着上前,到赵钰身前不住的磕头。喜春还被妇人的动作吓了一跳,忙侧身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