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记下了。”
苏化彦连声应下,见赵钰再无旁事才离开。
赵钰和柳安对视一眼,柳安问道:“舅舅知道了?”
“嗯,不过不必忧心,舅舅并非那样的人。先前陆检校来信你也知晓,说葭州卷宗本就是她在处理,要绘制鱼鳞图册也非她莫属。舅舅说现在太过冒险,但也答应下来。”
柳安点头道:“这倒也好,至于冒险...”他眼中带上些许狠色,笑道:“大不了立个典型杀了,重刑之下定叫他们再不敢伸手。”
若是旁的罪行,重刑惩罚害怕被人说残暴,可坑害百姓田地,罚得越重百姓越是高兴。亏白金虹和王子腾还是武官出身,却连这点魄力都没有。
赵钰摆摆手,笑道:“还没到那时候,景明也不必如此气愤。正因为他们一个半是武将,半个文官,一个御史,这才不敢轻易动手。”
柳安也明白这些,一笑便过了。不过一个小小的葭州,自然是以安抚为主。但他日后要重整天下土地,牵扯到的人太多了,无法一一安抚,还是先吓一吓才好。
*
正月初一。
五更时分,外头已经燃起花炮。
昨晚两人一同守岁,到三更才勉强闭目休息。可到五更时宫中便燃起花炮,两人听着外头的声响也睡不下。
赵钰穿着寝衣将柳安拉起来,一同站在窗外看着外头的花炮。喜春年纪还小,往年他们虽说也见过,但不能上前玩乐。今日亲自放花炮,乐得嘴都合不上。
他喜滋滋道:“陛下快看!这花炮还是匠人研制的新花型,可好看了!”
刘康连忙拽着人道:“自个儿玩去吧,别烦主子们。”
赵钰笑道:“无事,都还小着呢,你快别管。今儿就是放花炮的,怎么也得让人玩儿尽兴了。”
宫女和内侍们颇有些年纪小的,这会儿见赵钰高兴也放了心,在院子里跑着放花炮玩。叽叽喳喳的声音听着很是可爱,并不显得吵闹。
柳安依偎在赵钰怀中,常年在边关也极少见宫中的烟花,此时也喜欢的不行。
宫人们玩乐一会儿便散了,御膳房的人也提前送了包上银币的饺子来。虽说平日里两人一起用饭并不遵守“食不言,寝不语” 的规矩,但今日明知要吃饺子,在饭桌上便都一言不发。
半晌,柳安忽然用帕子将口中的银币吐出来,笑道:“好哇,叫我吃着了!”
当即便有内侍说上两句吉祥话,将银币清洗干净后再放到一旁。刘康见此和喜春对视一眼,确定两位主子碗里都各有一个才放心。
赵钰不动声色,又随手夹了一只饺子咬下,面色一顿扬眉道:“我也吃着了,你瞧。”
说完小心将银币抽出来,内侍们当即又是一串吉祥话。赵钰摆摆手笑道:“不必说了,看赏。”
待两人用完早膳,赵钰便任由内侍服侍着穿上全套礼服。正月初一,应当祭祀诸位先祖,告慰先祖在天之灵。
世上有神仙鬼怪不假,但人死后无大功大过者自然都是转世,祭拜祖先不过是图个心安。赵钰虽知道其中详情,但也不打算特立独行。
毕竟祭拜先贤也有继承祖先遗志的意思,总得让人有个念想。
开年第一道圣旨,自然是修改年号。
自古帝王登基,总有不明说的规矩。例如为表孝道,登基第一年不改年号,待第二年时正式修改年号,也向天下人昭示皇帝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皇帝。
而直到年假前,不少大儒还排队等着皇帝召见,想奉上自己预备好的年号。不曾想陛下竟然未曾理会,却在初一直接下发圣旨,将年号改为“启圣”。
不少大儒都自觉不受重视,在家发了好大的脾气。
不过几日的功夫,谢宁已经躺在床上起不来,消瘦了一大圈。在外耀武扬威的谢骁仿佛才意识到谢宁的身子不行,这几日来的也勤勉许多。
谢夫人道:“这几日又有几家大人递帖子,说要来探望,你瞧这...陛下既然知道了,不如请宫里太医来?”
谢骁有些急切道:“父亲不就是小病,请太医来做什么?”
谢宁吸了一口气,失望的和夫人对视一眼。
先前他怕走漏消息,谁也没敢告诉,尤其是谢骁向来在外结交些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更不敢告诉他。谁知就连与自己有些不睦的陛下都能才出自己身患重病,自己的亲儿子却真是一点也没有察觉。
论理这些日子谢家旁支来得也不少,府中连过年的喜悦也没有,压抑极了。便是个傻子也能猜出来事情不对,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儿子。
谢宁不理会谢骁,询问道:“是做什么的?”
谢夫人说道:“陛下自行定下年号,并不曾等到晚宴上与百官商议。不少礼部、翰林院的大人都不高兴,想拜访老爷。”
“哼,陛下做了决定,我一个臣子能改变什么?”谢宁说着冷笑一声,闭目躺在床上道:“去说给他们,我病重,不见,也做不了陛下的主。”
谢夫人不免劝上两句,言语间便将此事定下。一旁的谢骁见无人搭理他,尽管有些担忧谢宁的病情,但长久以来的骄纵仍是让他一甩袖子离开。
谢宁闭着眼道:“夫人可有看中哪家姑娘?不拘正庶,只要是个好人家的姑娘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