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王中,也唯有南安郡王膝下有一适龄女儿,配给皇室中四位皇子都是合适的。如今他们没法子找上皇室,干脆就与手中有军权的史家联姻,也算是日后造反可以形成内外呼应。
赵钰有些犹豫,他们手上自然也有关于史家的罪证,只是这些罪证无法使史家伤筋动骨。若是打草惊蛇,恐怕日后就没有机会抓住史家的小辫子了。
他和柳安对视一眼,柳安一向温和的眉眼中罕见的带上些许锋利,坚定道:“玄泽,事不宜迟,迟则生变,当早下决断啊。”
赵钰下定决心,垂眸道:“史家父子身经百战,血战沙场,恐怕没那么容易被算计。况且他们史家虽未立大功,却也算为乾朝出了不少力。若着急忙慌的打压人,只怕还落了下成,也叫下面人寒心。不如将父子俩调到兵部去做个闲职,再不许他们领兵,也算是明升暗降。”
朝中武将数量自然比文官少上许多,但若论起花架子,也不必文官少。武将也分领兵的、不领兵的,不领兵的武将也就是看着好看而已。
细论起来,史家功大于过,自己不再细究也好。索性升了品阶,于外人看来也够光鲜了。
人性总是经不起考验的,他若事事求全只怕会落得一场空,还不如轻轻松手。当然,这也要史家接下自己给的台阶。
若史家一意孤行要与南安郡王联姻,那必然是要惩治的。乾朝已经经不起折腾,再有战乱只怕百姓就要先起异心了。
两人将此事商议好,柳安便亲手写了圣旨,赵钰盖上金印后就交由喜夏前去传旨。
见此时已成,柳安才故作不经意般问道:“玄泽怎么命工匠封了那么多书,若是用来收藏,看时还要拆开密封盒。”
他已然好奇很长时间了,只是这样的事好似并不与朝政有关,任由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原因来。
赵钰面上带着些许不好意思,忽然回道:“那景明一定也没有发现,咱们日常用的器皿我也都命人复刻一份守在库房。”
他想着日后皇陵自然是他们二人的,定要将日用的东西存放好。不然若死后真生活在皇陵,他们可就亏大了。
毕竟他给父皇的陪葬品可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也不知未来后代的品性如何,若也一股脑堆些平日不爱用的东西,只怕他要气得掀开棺材板。
两人都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柳安并不曾想过以后,更不可能现在就去畅享死后世界。
因此他略带迷茫的看着赵钰,赵钰有些不好意思道:“现下还没开始修皇陵,等开始修了就陆续搬过去。咱们生前用什么,皇陵中也要有。”
不过他也大致算过时间,近两年气候不好,国库和自己的私库都要留下银钱以备不测。但他也不急,光出个图纸也要一两年,他趁着这些时日好让百姓吃饱穿暖,以后私库的钱就能留下来修皇陵。
柳安张了张嘴,吃惊的看着赵钰,好半晌才结结巴巴道:“陛下远见卓识,景明佩服。”
他从未想过面上端庄持重的陛下心里还有这个想头,人都还活着呢就开始想死后如何了。只是...他目光柔和的看着赵钰叭叭谈起以后要在皇陵中布置好寝宫,好让他们睡得舒适,心下也柔成一团。
原觉得有些无聊,可听着听着他也有些意动,不免提出了不少建议。两人兴致勃勃的谈了好一会儿,柳安才忽然意识到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
赵钰有些意犹未尽的止住话题,自得道:“山子野老先生被我请去画图纸了,他说要去学学陵墓的风水,现下只怕还在钦天监呢。”
柳安:“...这会不会太麻烦了?”
他没记错的话山子野先生擅长的是建造园林、堆叠假山?让人修书斋还不够,竟还要打发人去修皇陵。
赵钰笑道:“你不明白,山子野先生那样的岁数,正是贪图新鲜的时候。你请他去修园林,只怕人还未必肯去。但钦天监寻常人去不得,他进去也能学不少风水,反而求之不得。”
柳安闻言面上也带上些许笑意,两人忙完便也歇下。
而此时雪灾刚有好转的建州,却酝酿着巨大的祸端。
建州有一村庄,今日忽然出现不明缘由的恶心、呕吐、腹泻等症状,眼看人肠子都要拉出来,唬得人赶紧抬了病患上城里看病。
都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建州此时正是忌讳这些的时候,大夫们也不敢轻忽大意,连忙派人去府衙传信。众人都坐在议事厅整整一天,涉事的村子也暂时封住,可他们心中却不得安宁。
忠顺郡王看着一旁坐着的谢齐志,有些疲惫道:“可还有什么法子?”
谢齐志强打起精神道:“现在也只有用笨方法,先顺着河流向上游寻病根,其他都要押后。还有这河里的水怕也不能喝了,还要请同知贴出公告招募些手艺人打井。”
夏贞看向身边的下属,那人连忙道:“已经派人沿途封住河流,但咱们建州的建河从这儿过,谁也没想起来去打井,现在去还要寻摸地方呢。”
打井也并非找个地方就能打,还要先请积年的手艺人寻到有水的地方,估摸出大约深度向官府报备后才可。
但打井也要好些时间,总不能全建州的百姓都不吃水了,这也不现实。
夏贞叹了口气,简洁的玉簪将其长发挽起,眉目间带着些许刚毅。她说道:“现在只怕外头传什么的都有,先张贴布告说禁饮河水,只说有人瘟,他们自然不敢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