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位客人在入斋之前都需要到掌柜的那里登记姓名籍贯等信息, 随后为其编号。当然,如果表示就坐在原地阅览, 伙计也不会给自己多事。
二楼则是为文会雅集而设,又有一列雅间专为喜好清净的客人预备。当然, 无论是文会还是雅间都是要钱的。
赵钰在预备开书斋之初便有设想, 总不能让别的产业一直倒贴银子养着书斋, 也得书斋自己能多些进项才是。
两人见一楼的斋房内只有零星几个人, 便提脚往里走。喜春仍留在下面看马车, 好歹柳安也颇有几分武艺,不必担心赵钰的安全。
因着书柜遮挡视线,赵钰也无法看清里面有多少人,只能瞧见柜子前坐着的伙计都还算精神。柳安便拉着赵钰各排都转一转,好让他瞧瞧还有哪儿没考虑到的。
赵钰兴致勃勃的看过去,许是刚开业的原因,柜上的书籍倒是都还干净。柜门被做成推拉门的样式,轻轻一划便可推开。
只是下一瞬,两人刚转过身,却见这一排中正有一带着面纱的妇人在挑选书籍。伙计似乎出恭去了也不在,赵钰便要和柳安先行离开。
“请公子留步。”
透过面纱并不能看清那妇人的神情,她十分恳切道:“我与婢女身量较矮小,劳烦公子帮我取下最上层的《数学九章》。”
赵钰脚步微微一顿,和柳安对视一眼后便上前将那本《数学九章》取下。妇人得了书后微微一福便带着侍女自行在册子上登记,拿着书去了右边的悦目斋。
“倒是少见喜欢数术的。”赵钰也没当成一回事,只感叹了一句。
柳安也有些惊奇,寻常女子并无读书的机会。便是父母开明教导姑娘读书,也是为着姑娘日后与夫婿琴瑟和鸣,并不会教导数学。
但背后议论到底不好,况且书斋内不好高声言语,两人便就此住口。
二楼隐约还有些人声,赵钰见柳安要带自己往楼上去便拉住他,轻声道:“别去打扰他们,我瞧得差不多了,咱们也回去。”
柳安一笑,轻声回道:“二楼眼瞧着是热闹,楼下的动静却也小,可见是没偷工减料。既如此咱们也回吧,明日早朝还要早起呢。”
*
第二日一早,赵钰和柳安不到卯时便起。
常朝五日一次,众人皆以为今日早朝不会太过平静。毕竟葭州的事已然传遍,出身葭州京官连夜打点,就等着今日早朝逼着赵钰轻轻放下。
他们不敢自己跳出来,否则便是不打自招。可满朝上下但凡略敏锐些的都清楚葭州定然不会好过,为着些许财物就搭上自己全家的傻事谁也不会干。
被定为钦差的三人更是回府后就紧闭门户,任谁过来也不曾迎进去,就怕沾上些许嫌疑。
因此,整个早朝陷入诡异的宁静。
本以为要看热闹的大臣们不曾预备奏事,而处于漩涡中心的大臣们又不敢跳出来,一时间唬得满殿的臣子背后发凉。
一般而言,臣子们总会遇到些许为难之事,或是牵扯甚多、或是无解决之法,都会特意在早朝时甩给皇帝处理。
实在无可奏之事时,他们也会寻摸几件略微复杂的事当堂奏事,以免皇帝以为他们成日尸位素餐。也有些搪塞皇帝的意思,好歹特意开了常朝,若无事可奏岂不令陛下尴尬。
刘康喊第二遍时面色已然有些不好,暗示般的看向白金虹。白金虹正待出列时,王常鸣便手持笏板道:“陛下,臣有要事相奏。”
赵钰道:“王卿家有何事?”
“昨日臣回衙门后清理出葭州二十余年的土地、赋税册子。只是近来户部忙乱,臣请钦天监调拨些许人手入户部盘账。”
钦天监的一群人精通数学,盘账而已,于他们而言就如吃饭喝水一般容易。况且一旦入了钦天监的门,他们便无法转投他门,也不必担心他们会分走户部的权柄。
赵钰闻言看向一旁的钦天监监正,监正道:“近来天象不明,臣等暂无空闲。”
“天象不明是何意?”谢宁有些担忧的看过去,唯恐出现异象扰乱民心。
监正微微拱手,面色淡淡道:“近些年冬天略早,钦天监加急观测而已。陛下圣明至此,便是天降异象也当是吉兆。”
当然,这只是个借口而已,他才不愿意往户部去。葭州的事掺和的人已经够多了,他们钦天监本就地位微妙,还是避开为好。
赵钰对此也很是重视,若当真气候变化太过明显,钦天监也是要修订历法的。况且他也想好了义忠亲王的去处,便道:“钦天监忙乱,只是王卿家所说也极为紧要。王卿家可有旁的人选?”
王常鸣原都打算好了,毕竟精通数学又清闲的非钦天监莫属。工部的人虽也精通数学,可工部事多琐碎,向来是不乐意往户部来的。
王常鸣的目光逡巡在殿内,落在谁身上,被他盯着的就迅速垂头,谁都不想蹚浑水。他略有些无奈道:“兹事体大,臣不敢自专,望陛下另遣能吏。”
赵钰便道:“既如此...”他扫视一圈,见众人尽皆垂头肃立,一时也没了兴致。景明和齐志近来都忙,自己也不忍再加派。
道:“那就张贴皇榜,由监正出题,两日内将答卷送至大来书斋。第三日王卿家也可考较一二,通数学者入户部为吏。”
“这...”王常鸣有些为难,“陛下,这不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