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亏都吃到这份上了,好歹多喝几口贡茶。
  赵钰很是宽容的让他们离开,喜春道:“消息已经传到探子耳中了。”
  赵钰讽刺一笑,正要说什么时却见柳安站在殿门外,不由道:“在外面受冻,还不进来暖和暖和。”
  柳安探头笑道:“陛下在做大事,臣怎么敢贸然进殿呢。”
  说着便进殿,促狭道:“陛下是没看着,两位大人见我在门前等着时,跟见了鬼似的。”
  赵钰想起殿中他们两人的神情,也有些乐,说道:“恐怕这些日子他们都要这样了。”
  柳安试探道:“玄泽,葭州的事有了头绪,也不必再为此事生气,所幸现下补救为时不晚。”
  赵钰闻言面上的笑意淡去,抿唇道:“我也清楚,但兹事体大,我自然不能安心。若葭州百姓十几年都这样过来,为何我从未听过风声。就连刘闻都说葭州是人人避之不及的恶地,怎么却不见有忠臣与我说呢?”
  他这话并非针对柳安,柳安入朝比自己还晚,寻常又待在内务府和皇庄,不知晓才正常。可白金虹呢?舅舅呢?为何都不曾告诉他?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阳间时间哈哈哈~
  第96章
  柳安并未贸然出言, 他知道陛下并非是询问自己,便只是温和的坐在一旁握住赵钰的手。
  赵钰紧紧的回握,一用力将他拉到自己怀中。他将头埋在柳安的颈窝,轻声道:“人人嘴上都念叨仁爱, 人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都打量我不知道呢。”
  所谓忠臣,自然有。可一旦涉及到他们自己, 也都哑然无声。至于舅舅和白金虹, 他不知究竟为何, 只能往好里猜测是怕自己年轻气盛。
  可...他贵为帝王,连知晓某些真相的资格都没有。无论如何, 他们也不该隐瞒自己才是。那景明会不会也有这么一天,打着为自己好的旗号隐瞒他?
  柳安并不知道赵钰的想法,犹豫一下将手放在赵钰的背上顺了顺,只道:“我会陪着陛下。”
  他不得家族庇佑, 母亲早亡, 父亲和没有一样。细细算来,玄泽便是他最重要的人, 也没有谁会比他更重要。
  赵钰忽然轻声问道:“你日后会骗我吗?不管是为了什么, 你会骗我吗?”
  柳安微微一愣,从赵钰怀中退出直视他的双眼, 温和道:“我不会骗陛下,会永远陪着陛下的。”
  赵钰定定的看着柳安, 见他果真并无闪躲之意, 不免将他拥入怀中喟叹道:“你若果真如此, 我必不负你。”
  ——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 他们也不过及冠而已, 日后少说还能再活三十年。
  两人静静相拥一会儿,柳安见赵钰心情平复许多,便坐到一旁去,笑道:“陛下这会儿先别忙着难受,大来书斋明、后日就要开业,我今日去的时候可把各项都说给掌柜的了。不少围观的百姓也知晓,只怕一会儿就有不少人过来呢。”
  赵钰闻言一笑,道:“他们不敢。我才发下去的圣旨估摸着已经到内阁,他们现在可没心情纠缠这个。”
  赵钰所料不错,这道圣旨在内阁引起轩然大波,有冲动的险些跑到要直接冲到赵钰所在的偏殿。
  其他三位阁臣都盯着谢宁,定要他拿个主意。
  他们四人在官场上沉浮半生才得以坐在阁臣的位置上,不计其数的官员、富商削尖了脑袋也要投到他们名下,手下的田产自然多不胜数。
  葭州的事从他们刚踏入官场便有所耳闻,但他们做的事同葭洲望族实际上并无太大区别,只是略显“仁善”并未紧着一州一县的地买而已。
  若陛下开了这个口子,这次是葭州,谁也无法保证下一个是谁。
  楚思远一拍桌子,把笏板一下扔到老远,气愤的指着谢宁的鼻子道:“这道圣旨不能发出去。谢宁,你看看你的好门生,竟然把这事捅出去。”
  谢宁微微偏头避开楚思远的指尖,面无表情的用帕子擦去面上的水渍。他嗤笑道:“对面什么情况你又不是没看见,常鸣出来时明显情况不对。”
  他说着又觉口渴,端起一旁的茶碗。反正他都活不久了,谢家也长久不了,他也不必再考虑旁的。还不如顺着陛下的意思,说不定还能给谢家留个后。
  王治仪和裴远对视一眼,虽然同样心焦,可更奇怪谢宁气定神闲的态度。他们谢家在朝中根深叶茂,旁支众多。有出息的多,可败家子也不少,要论谁家的阴私事多自然要论谢家。况且谢家在城外的田也不少,陛下要查第一个就查他谢宁。
  那为何谢宁一副万事不管的态度呢?
  他们二人向来稳重,不似楚思远一般脾气刚烈,自然第一时间察觉到其中的微妙之处。
  裴远试探道:“谢首辅以为如何?”
  谢宁哼了一声,将茶碗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后道:“不如何。你便是能将陛下的圣旨压住,可后续呢?陛下的龙威卫手下染血还少吗?”
  他眉目间带着些许颓唐,轻声道:“朝廷上下都晓得抑制土地兼并,你我四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么久本就有失察之罪,这会儿上赶着推拒是嫌命长了吗?”
  楚思远在原地转了两圈,压低声音道:“可陛下才登基不久,土地兼并案牵扯太大,还是应当以和缓为上才是。”
  见谢宁还在喝水,怒呵道:“喝喝喝,怎么不喝死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