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举说着便极为自责,恳切的抬头对赵钰说:“还望陛下责罚以正纲纪。”
赵钰也十分惋惜,亲自扶起施举道:“当初你举荐他们时他们自然是好的,只是人心易变,这也是保不住的。此非你之过,便罚你半年的俸禄,施卿家以为如何?”
施举的面色一僵,顺着赵钰的力道站起来道:“陛下,这...”
半年的俸禄自然不多,真当官的也没有谁是只靠俸禄活着的。但私收孝敬收受贿赂大家心里有数,自然是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的。
若真依了陛下所言,只怕这半年内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别说去青楼赌场,便是吃穿都要格外注意,新衣服换得勤了必然会引起御史的关注。
赵钰很是亲切的拉着施举,仿佛一点也没意识到施举的排斥。面带笑意道:“都说失察之罪一律坐罪,但施卿家侍奉上皇多年,朕到底不忍苛责。便小惩大诫,也算是鞭策。”
施举见赵钰将话说到这份上,又听他提到太上皇,自觉没有回旋的余地,便垂头道:“多谢陛下开恩,臣感激不尽。”
赵钰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待施举离开后面带冷色问道:“去让都察院的人盯着些,若有额外消费超过他应有花费的一起弹劾。”
父皇和北静郡王定好的时间正是明日酉时。待明日一过,他便是大乾王朝唯一的皇帝,掣肘自己的也就剩下那些官僚世家了。
内务府向来都是皇帝亲信,父皇走后自己换上自己人也就理所应当。等明日柳安将证据赃物一并呈上来,他正好拿皇庄的事开刀。
正想得出神,外面喜春进来道:“陛下,内务府纺织司的贾女官来了。”
赵钰回过神,坐定后便道:“快请进来。”
贾元春手里端着红布罩住的托盘,对负责检查的内侍微微一笑道:“有劳了。”说完便端着托盘进殿,将托盘高高举过头顶道:“陛下所托之事已成,烦请陛下过目。”
赵钰见贾元春忽然来见自己本就有些预感,见果真成了心中满是喜悦。刘康见状便连忙将托盘端到桌上,赵钰轻轻掀开红布查看。
因为这毛衣弹性大,虽说仍旧做成里衣的样式,但原本宽的地方都收窄,正好贴合身形。贾元春见赵钰查看,恭敬解释道:“这是按着陛下的尺寸做的。”
赵钰伸手摸上去也是一片暖意,不似寻常衣料带着冰凉的感觉,也比那些粗糙的羊毛毡子顺滑柔软许多。他有些满意的点点头,开口道:“你暂且等在这儿,刘康服侍我换上一试。”
贾元春见赵钰肯亲自试衣便心中一喜,知晓他对毛衣应当是满意的,这样一来对自己要做之事便更有把握。
赵钰去后面的隔间脱下衣服,刘康帮着他将衣带系好。毛衣一上身赵钰便微微皱眉,穿惯了好料子,忽然穿这样的毛衣未免有些不适。
他又将里衣套上走动,刘康询问道:“陛下觉得如何?”
赵钰仔细感受了下,面带喜色道:“这毛衣有些扎人,不过也不严重,应当只是羊毛尖略硬了些。不过刚穿上便有一股暖意,正是比寻常的料子保暖。况且这也有弹性,又有衣带,大人穿都能穿好些年。”
毛衣虽说不是十全十美,但用来保暖也是足够了。他是穿惯了好料子才觉得难受,若是让百姓来看,冬天穿这个可比穿麻布好十倍。
“那臣就先恭贺陛下,此乃惠民之物,大喜,大喜啊!”刘康也是喜上眉梢,他也是穷苦人家出来的,自然更能体会这些。
还记得小时候大冬天全家人一起缩在炕上盖着芦花被子不出去,全家也就一条木棉裤子木棉袄。那年的冬天又冷又长,因为柴火不够连炕也烧不热。
爷奶和姐姐被冻死,正巧赶上宫里招人,爹娘实在没办法才把他送进宫活命。他虽说没了子孙根,但总比在外头活活冻死的好。
爹娘拿了自己的卖身钱活命,却也没活上多久便遇上雪灾,家里就再也没人了。
如今陛下用私库的银钱大量买进牛羊,牛羊的价格自然就压低了,更别说这些毛线毛衣。到时候薄利多销,也算是一举数得。
赵钰作为穿上毛衣的人自然有更直观的感受,这毛衣可比皮子轻便得多,又贴身暖和。到时候用羊绒做了毛衣就能高价卖给官宦贵族之家,用羊毛做的就低价卖给百姓,其中利润之大可想而知。
况且不光卖衣服,也能卖羊绒线和羊毛线,再派人在店内指导,百姓们不久就能做到人手一件羊毛衣。况且羊每年都要剪毛,可谓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有此物,朕可安享百年太平矣!”赵钰笑着套上外衣,要亲自穿上半天看看这羊毛衣的效果。他大步出去,见了元春便笑道:“你先行回去,再按着几位阁老和六部尚书的尺寸用羊绒做些毛衣。”
贾元春闻言喜不自胜,当即应下。又将一本小册子递上,笑道:“这是我们这些人分管的名单,上面什么人负责干什么都写好了的。只盼着陛下别忘了我们这些人的功劳。”
赵钰见她这样说也笑着接过刘康递来的册子道:“你只管放开手去做,朕给你们记上一功。纺织司管着的到底和羊毛不同,等有了成效便单立羊毛司。若你做得好,任你为郎中也未尝不可。如何?”
成了!
贾元春心中喜悦,恭敬道:“多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