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也是呜呜咽咽,哭泣道:“当年姐姐先去了,我拿你当亲儿子一样养大。我父兄也只当你是亲外甥恨不得肝脑涂地,现在却被太子呜呜呜。”
太上皇听了一下午耳朵都起茧子了,但也不得不好生安抚。眼前两个女人一个是自己养母,一个是陪着自己历经风雨的妻妾,看她们这样伤心也难受的紧。
“混账东西,皇帝还没回来吗?再打发人去请!”他狠狠摔了茶杯,愤恨着咆哮着,“还不快去!”
下面宫人们对视一眼有些不屑,还是出了一个人往宣政殿去。不大会儿就回来道:“陛下,那边儿说陛下正见朝臣呢,见完了就来。”
太上皇这才有些顺气,冷哼一声就安抚老太妃两人道:“你们快别哭,等那兔崽子来了朕好生教训他。必不会让甄家蒙冤而死,让他恩封甄家后人。”
赵钰刚走进明章宫就听见上皇这样说,有些嘲讽的挑起嘴角。父皇为什么会觉得已经成年的自己还是那个年幼无依的太子,难不成身体好了脑子坏了?
他调整好面部表情,带着些许委屈与悲痛进了正殿。周围的宫人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齐齐见礼。
“父皇万安。是儿子不孝,竟让罪臣之女惊扰父皇圣安。”
赵钰语气颇为自责,又将姿态放得颇低,使得原本还在大放厥词的太上皇一下哑火。他如今势弱,虽然占着父亲的名义却也不敢轻举妄动,无趣的摆摆手道:“起来吧。”
太上皇未尝不知道甄家私底下做了什么,只是自己四下江南都是甄家接待,险些掏空了甄家,自然也是要补偿一二的。
这让谁知道了都要骂一声荒唐,既然要补偿甄家自己掏腰包补上也就算了,由着甄家搅浑官场大肆收受贿赂算什么?
赵钰又将目光转移到一旁站起身的姑侄两个,佯做疑惑道:“两位娘娘都是甄家九族之内,朕特赦你们免于一死,为何不在朝夕殿待着竟跑出来了?”
老太妃闻言原本强忍着的恨意骤然喷发,泪水珠子一般往下落。
她捂着心口跌坐在地上,大哭道:“先帝啊,你都怨你去的太早,留下我和兆儿两个活着,现在竟被孙子辈的骑到头上去了!先帝啊!你睁开眼睛看看,你们赵家的后代就是这样对功臣之后的!”
原本就红肿的眼睛更显得可怜,嘴上口口声声念着太宗皇帝,又不断提及娘家所做的功绩。至于甄家的罪名都是被有心人陷害,他们甄家就是清清白白的白莲花一朵。
周围的宫人们早在她开始哭诉时便跪了一地,有些胆子大性子活泛的撇撇嘴,看老太妃的笑话。甄家究竟是个什么样,他们这些宫人不是十分清楚也有八九分。
端看甄妃这些年在宫中的花费、带着的人手、处事的手段就知晓甄家不是个什么好鸟。
太上皇却对甄家有着十足的滤镜,在他看来甄家不过是贪了一点,还能犯什么大错不成?他极为心疼的去搀扶地上的老太妃,听着听着也不免抹起眼泪来。
赵钰颇有些无语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比听戏还热闹。见他无动于衷,老太妃顺着太上皇的力道站起身,语气悲愤道:“我甄家为你们皇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却落得如此下场,你赵钰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说着便要一头碰死在柱子上,原本整齐的鬓发也被弄得松散。甄妃死死的拉住老太妃,跪着哭求道:“姑母别这样,这原是我们的命啊。”
她便是这般哭求也是美得心惊动魄,太上皇看着便十分心疼。
姑侄俩便又抱做一团哭起来,太上皇劝了许久忽然觉得心口疼,转眼一看却发现宫人们仍跪在原地不曾动弹,狠狠踹了内侍一脚道:“狗东西,还不把你们娘娘拉开。”
赵钰悠哉悠哉的站在原地,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笑意。太上皇咬了咬牙,扬声道:“把你祖母逼到这份上你很高兴?不孝的东西,早知今日就不该留下你!”
宫人们悄摸对视一眼,到底不愿意听关于新帝的八卦,便在管事姑姑的带领下悄悄出去。
“那真可惜,谁让父皇只生了四个儿子呢?大儿子有勇无谋,三儿子纨绔成性,四儿子疾病缠身,您若不留下我只怕还要一把年纪再生个出来。”
赵钰嘲讽的语气险些气死太上皇,还不过瘾,又说道:“皇爷爷要是知道父皇这样被后宫牵制,只怕恨不得让你死在皇祖母肚子里。”
太上皇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口气上不来险些厥过去。赵钰盯着还喊着要去哭太庙的老太妃道:“太庙不是您这样身份的人去哭的,不然祖宗的棺材板怕是都压不住了。”
甄妃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讽刺道:“陛下凉薄至此,只怕祖宗不安。”
“这便不劳甄氏女费心了。”赵钰转了转手上的珠子,“父皇若当真喜欢,不如将甄氏留在明章宫伺候?”
太上皇冷哼一声,有些冷硬道:“甄家是被冤枉的,你若是不查清,就不要怪朕上朝亲自查案。”
赵钰轻轻啧了一声,自然清楚太上皇话中的意思。他带着几分怜悯的看着执意要保下姑侄俩和甄家的太上皇,轻声道:“既然父皇身体大安,不如明日亲自临朝听政。只是忠顺还在江南查案,只怕没那么快回来。”
听闻此言老太妃心里瞬间拉响警报,下意识就要阻止。但太上皇却以为赵钰年轻,还是抵不住自己作为父亲的压力才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