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娜用余光撇了一眼, 是关于征兵的,他们的国家在打仗,其他国家也在打仗, 全世界都在打仗。
可这些都与她无关, 她关心的是自己能不能活到新年, 以及自己能在这家医院待多久。
她从小身体就不好, 如果单单只是体弱多病就算了,偏偏还患上了一种罕见的血液病。好在她的父母没放弃她, 但长年累月地治疗让家庭负债累累,何况现在的经济形式十分紧张。
所以她才会常常转院,从一家医院换到另一家不那么贵的,当然环境也越来越怀。
“等我的身体好了, 我也要去参军。”护士来关掉电视后, 她听到隔壁病床的小豆芽说了这么一句话。
若娜愣了会儿,才确定他是对自己说的。
她才不要参军, 好不容易病好了健康起来了,为什么要去战场送死。
若娜觉得她和小豆芽三观不同, 脑回路也不一样。她年纪虽然不大,却也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便不打算理他。
但就在下一秒,她忽然玩心大起,想捉弄一下这颗豆芽菜。
她于是露出了崇拜的表情,又大又亮的眼睛里像是有星星在闪烁:“哇,好厉害。”
小豆芽也没想到对方会真的回答,这个愿望他对很多人都说过,包括他的母亲,可每个人都觉得他在白日做梦。
毕竟他的身体实在太弱了,让他上战场简直就是在谋财害命。
“你是不可能通过入伍检测的。”他的好朋友劝说着他,“即使在后方也可以为国出力。”
史蒂夫当然知道这一点,可大部分的男孩都有个热血的梦想。以前是想去西部做牛仔,现在则是想上战场立战功。
他坚持着自己的梦想,但还未等他如愿躺上担架,就因为感冒恶化而躺到了病床上。
和若娜一眼,当这个女孩子进来的那一瞬间,他就注意到了她。
原因很庸俗:她实在是太漂亮了,金发碧眼,皮肤雪白,比她手里拿的洋娃娃还要漂亮。
忍不住和她分享了自己还关在天窗里的小梦想,得到夸赞的史蒂夫高兴极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女孩的方向靠了靠,自我介绍道:“我叫史蒂夫,我住在布鲁克林。”
后面那句话纯属多余,因为这家医院的大部分人都是布鲁克林人。
“若娜。”若娜强迫着自己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好让她看上去热情无比:“我家住在福克斯。”
没怎么出过纽约的史蒂夫隐隐觉得那是个很远的地方,他望着看上去病恹恹的新朋友,大约知道她为什么会来这里治疗了。
两个人没能继续聊下去,医生推着车来接若娜去检查。
女孩在走之前把自己的娃娃托付给了他:“能帮我照顾她吗?”
史蒂夫欣然答应,不知道女孩病得有多重的他傻乎乎地和她挥手道别,说一会儿见。
再见比想象中来得要漫长许多,一直到了晚上,女孩都没有再回来。
史蒂夫将狭窄到翻个身都可能滚下去的病床分了点给洋娃娃,一边数着天花板上的黑点,一边惦记着才认识一天的小病友,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等他醒来,外面的天空亮得厉害,隔壁的病床却还是空着。
昨天发生的事似乎只是他的臆想,但那个有些破旧的洋娃娃依然睡在他的身边,告诉他那都是真实发生的。
史蒂夫询问了查房的护士,对方有些悲悯地说新病人在检查的时候病情恶化,已经转去上级医院了。
得到回复的他难过的摸着洋娃娃的金色头发,希望有朝一日他们还能再见。
第二天史蒂夫便出了院,再过不久母亲去世,他在朋友的帮助下料理了后事,一个人加一个娃娃一起生活在空荡荡的房子里。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同一天,福克斯镇也举办了场小葬礼。
又过了些时间,他开始穿梭在各个征兵点,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最后终于得到了参与超级士兵计划的机会,然后完成了从小豆芽到猛男的转变。
但这份运气在来的时候打了个折,他没能被发配去战场,而是成为了舞台上的演员。
现实和理想总是有出入的,区别是有时这个出入很大,有时却很小。
史蒂夫的演艺之路总体较为顺利,就是偶尔会遇到几个挑事的。他大部分时间会置之不理,就像现在一样。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人挑衅完毕后,一张椅子砸在了对方的头顶,顿时脑袋开花椅子散架,现场一片惊呼。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动手打人的居然是许久不见的若娜,他那只相处了一会会儿,却和他心灵相通能理解支持他梦想的小病友。
“嗨,史蒂夫。”若娜的脚踩在那人的身上,微笑着和他打招呼,和之前一样的温柔美丽。
若娜最后没被保安带走,赔了笔钱就被轻轻放过了,大概他们也看那人不顺眼。
也可能是他们觉得小病友美丽可爱。
史蒂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无脑地支持小病友打人,他们那天一起去街上散步,看着在风中萧瑟的街道和摇摇欲坠的广告牌静静走着,良久才由他打破沉默。
“娃娃我一直在好好照顾。”他说,又问:“你的病好了吗?”
身边的女孩看上去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力气也很大,要不是超级血清就这一份,他都要怀疑若娜也去参加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