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朗脸色一变,事情比他想象的还严重。
  孔知晚没有打招呼,转身就走。
  向家还有那么多人,那么多坟,孔知晚不能保证没有隐藏的高人,没有还能诈尸的前容器。
  谁知道还有没有向无德这样的倒霉蛋?
  向子冲和向执铃的性命随时都有威胁,她不可能寸步不离守在他们身边。
  既然如此,就当他们已经死了一个,按照她被顶下家主的危险情况应对,她现在就要去石漫身边。
  方静的想法和她不谋而合,去往乌山的路上,方静单独给她打了电话。
  “向善芳没醒?”果然如孔知晚所想,向善豪的魂魄被吞了,祂若是借着壳子现世,仍然算向善豪“活”着,向善芳就会一直保持“死”的状态。
  看来神灵大人彻底和家主闹掰了。
  相繇的魂魄果然去了别处。
  方静沉声:“知晚,石漫是极阴之体,她被盯上了。”
  窗外不知何时慢慢聚集乌云,低压着天,呼号的风声擦过疾驰的车,孔知晚一瞬间竟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孔知晚追问,“棺材的生辰八字我看过,我一个青灯将军的转世都不是极阴之体,她怎么可能是?”
  “我不知道,石漫和你说过吗,她不是咏志的亲生女儿。”方静说,“那老光棍天天就知道打打杀杀和傻乐,怎么可能有姑娘跟他,石漫是他捡的女儿,你知道巫毒残党的灭门惨案吗?”
  事关石漫,孔知晚的脑子转得比平时还快:“她是巫毒家的后代?”
  石漫没提过她的母亲,就像她不过问孔知晚的过去一样,孔知晚也一直尊重她的隐私,她以前以为石漫的父母离婚了,或者母亲早亡。
  后来等不回她,开始追寻她的踪迹,孔知晚知道的所有与她相关的人,她能查都查了一遍,她的确猜到石漫可能是石咏志收养的孩子。
  但她没想到,石漫竟然是巫毒家的孩子!
  “巫毒家曾经风光无限,被向家灭门后,只能世代藏起隐居,像下水道的老鼠,祖辈的仇恨和因果将每一个巫毒后人驯成不顾一切的‘战士’,蛰伏暗处,将生命奉献给仇恨的家族信仰,甚至……将婴儿们浸泡在族人的血液里,浑身刻咒令招魂,令其成为朱雀、不,凤凰的容器,唤神鸟降临,杀尽血恨。”
  这个婴儿之一是谁不言而喻。
  “这手段,和向家没什么差别。”孔知晚冷嘲,“还真分不清两家谁是谁的镜像了。”
  “向善豪当时如日中天,发现巫毒家的痕迹,灭其满门,巫毒家把这些神鸟之子当做复仇的希望,将他们藏得很好,但向善豪仿佛开了天眼,没有一个逃过他手下。”
  孔知晚:“他那时恐怕已经不是单纯的向善豪了。”
  毕竟相繇有九个头,九对蛇瞳,能绕脖子圈,可以做围脖了。
  “但有巫毒后人抱着一个幸存的孩子逃出,遇到咏志,把孩子托付给他后就撒手人寰了,咏志看这孩子可怜,而且浑身是人血的咒令,无法交给福利院和普通的家庭,就收养做自己的女儿。”
  “她的生日……也不是灭门那天。”孔知晚问。
  “咏志怕她被牵扯进去,没有将他们相遇的那天定为她的生日。”方静有些无奈地笑,“是他让她这话都不会说的小婴儿自己抓阄抓出来的生日。”
  “她既然是巫毒家选中的后人,日日浸泡在族人仇恨的血液里,怎么会在石队长死后,才摆脱‘寻常’?”
  “这就是关键,因为她是失败品。按照杨梦玉所说,巫毒家恐怕用手段,每次都让孩子降生在全阴之时,但石漫不同,那些咒令无法长久得留在她身上,每过一段时间,人血咒令就会被‘洗’去。”
  孔知晚脸色越发阴沉:“因为她是没有因果的人。”
  方静:“她不可能成为凤凰的容器,所以是无关紧要的失败品,也给了她的亲人将她偷走的机会。”
  她微顿:“但凤凰找来了,知晚,也许凤凰不只为你而来,凤凰已死,她不必做凤凰的容器,但有其他的非常需要一个极阴之体、身负血海因果的容器,她如今就是朱砂血无数冤魂的因果,她早就被盯上了。盯上她的就是……”
  即便是世间最后一个神灵的名字,孔知晚不咸不淡地直呼过多次,这是头一次凝成冰冷的杀意:“相繇。”
  安安稳稳的车道,孔知晚的车风驰电掣,对比别的车虽然像开了倍速,但孔知晚快中是稳,巧妙地穿梭其中。
  忽然,前面的车急停,孔知晚猛地一打方向盘避开,本以为碰到什么交通意外,结果变道后前面的车也忽然停下,这还没完,车道间一辆接一辆的车像中了邪,齐齐危险地停下,连续几次都差点撞上。
  幸好孔知晚选的路车少,没有几辆车,但也够给她“布阵”了。
  孔知晚狠狠皱眉,什么情况?
  她高难度绕过,降速后看向旁边擦出火星子的车的窗户,正对一张紧贴玻璃的大脸,四肢扭曲像蛇一样拧着,眼神空洞且麻木,就像精致的人偶娃娃,只有皮囊,没有灵魂,一眼就让人产生恐怖谷效应。
  孔知晚经过,直觉哪里不对,她直接停在一辆车旁,于是她看清了,驾驶员的脖子有一个业火的咒令!
  她曾经在向无德的手臂看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