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知道目标什么时候来,但石漫确定一定会有人来,陈前队长不如他们年轻人高度紧张,他年纪大了,紧张不起来,以免太无聊,泡了杯枸杞藏在匣子角落,慢悠悠等。
  但来人明显很强,陈前队长顾不得养生,保温杯在打斗中滚出去,磕瘪了不锈钢的脑袋。
  向子冲上道地双手奉上,希望看在保温杯的份上,保他小命。
  陈朗的白头发被老前辈薅掉几根,但丝毫不减老干部的气质,他乐呵呵地接过,还有闲心道谢,搞得向子冲受宠若惊。
  郑康无语,但不敢说,看来他们8号不是漫姐带歪的,不正经的风气早在上任队长就有端倪。
  地下室另一端就没有他们这么轻松的氛围了。
  “你是向家的后代吧,孩子……哦,你有手镯,你是善芳选的家主。”向善豪怪笑,“对家族的守护神出言不逊,她的眼光不太行了,我就说,她总不自觉地以为她比我强。”
  “你是想说,如果你是家主,会比她做得更好?”孔知晚一点不给他面子,“不愧是亲生兄妹,你也不自觉地高看你自己,既然向子冲和向执铃最初就是备用的‘龙凤’,你不该还需要大费周章,亲自跑到这里杀人。”
  那张冷艳的脸,好像将一切怜悯、良心之类的无用感情吞没了,她说:“如果我是你,我会在他们兄妹的身体或者灵魂留下‘定时炸弹’,一旦我和向子旭的结局脱离轨迹,就直接‘引爆’其中一个,另一个立刻就会获胜,从而取代我。”
  “你都能起死回生,不可能不会无法察觉、瞬间夺命的咒令。”
  “我有点理解她为什么会选择你了。”向善豪欣赏道,“我的确这么做了,按辈分算,我是他们舅爷,我在梦境里,他们梦门内的灵魂上,留了点特别的‘小礼物’,但善芳很绝情,千方百计抹除了我的礼物。”
  “但她没有阻止你抢夺她的‘生’,亲自去杀她的孙子孙女。”孔知晚说,“向家和8号谈合作时说,见过你的痕迹,才会怀疑你就是蛇像祭祀的主谋,其实根本就是她放你出来的。老夫人有时候一进蛇塔就许久不出,不允许进,大多数时候都是她自己寻清净,写佛经——正好为一两次放你出来做掩护,通向蛇塔的路一旦封死,没人知道她曾在蛇塔昏死过。”
  孔知晚唇角一勾,冷漠地审视向善豪:“看起来你们的关系没有传言那般不死不休。”
  语言的互相试探,并不耽误他们的兵刃相向。
  向善豪险而又险地躲过长枪开瓢,分出一部分神,回到乌山,悬在线人后的眼睛看到,那废物被血线吊在白玉树,半死不活,封咒封住他的全身,蔓延到如琉璃般透亮的树干。
  从他为石漫带路进入乌山后,就被石漫利索挂树了。
  此时的乌山还是禁地神龛的镜像状态,也就是相繇梦境的镜像——梦境里当然是梦,只要控制住梦境,成为短暂的梦境主人,梦门内的场景就可以任意而为。
  向善豪所见就是石漫编造的梦境,早在石漫脱离自己的队伍后,郑康就带着另一支队伍离山回府,杀了一个回马枪。
  他阴沉地想,不过进入几次深空梦境,石漫就已经能控制乌山梦境了!
  还真不亏是……
  捆住线人的朱砂血忽而一动,凝聚出一只血红的眼睛——人的肉眼,和向善豪布下的蛇瞳猛地对视,瞬间抽长,化成尖锐的杀咒,贯穿他来不及收回的眼睛。
  这是自爆地拉他的蛇瞳同归于尽!!
  向善豪空荡的另一只眼眶忽然涌出大量鲜血,他嘴边也不受控地流血,和下巴刚长出的组织血肉黏连在一起。
  孔知晚心里有一瞬奇怪的感觉,令她下意识皱起眉,但长枪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迅速贯穿他的心脏。
  上一秒的怪异,孔知晚没想出所以然,但现在的怪异,她却瞬间反应过来了,长枪畅通无阻到有些过分了——向善豪心脏的位置是空的!
  向善豪边吐血着缓缓倒下,边勾起一个悚然的笑:“你不该低估她的狠心,也不该高估我的品格。”
  谁说他只给这对兄妹留了小礼物呢?
  向家,蛇塔。
  向善芳和杨梦玉昏死,向无德和向执铃重伤,向子旭身魂俱散,孔知晚不在,偌大的第一世家,一时竟然找不到一个能主持大局的人。
  但也就这些人最靠近核心了,无需再主持什么局。
  方静只好自作主张,将他们都带回蛇塔。
  孔知晚对杨梦玉怀有戒心,陈朗临走也提醒她小心杨梦玉,方静以免杨梦玉突然醒来,喊打喊杀,她只得委屈向二夫人躺在书阁,优先照顾两个小倒霉蛋。
  孔知晚下手得很有分寸,避开了致命处,只要止住血,再喝点符水就没事了,反而是方静小瞧了杨梦玉的伤。
  虽然杨梦玉从始至终都躲在鬼火的九连环后,但孔知晚斩碎残魂镜像,所有鬼火回到真正的残魂令下,就该算旧账了——青灯将军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尤其这簇同归于尽剩下的不灭亡魂,杨梦玉敢号令于她,就必定要遭到反噬。
  鬼火在侵蚀杨梦玉的身体,方静提着孔知晚留的一盏仿制青灯,下到书阁,无奈地擦去二夫人满头的冷汗。
  她不用石漫那丫头的狗鼻子,都闻到内脏被灼烧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