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执铃差点被当场截肢,迅速收手,利落地翻出棺材,墓园被他们挖得坑坑洼洼,棺材都露出来,她退到另一处棺材。
  孔知晚反应更快,长枪几乎贴着向执铃的面过,挑起红盖头的一角。
  向执铃掏出盘蛇铃遮挡,狼狈地躲开,和刺入棺材的一枪不同,鬼火忽然高涨的杀意险些把她刺个对穿,突然发什么疯!!
  等等。向执铃再次躲过上挑的长枪,孔知晚的目标可能是她,但鬼火的执意不在她,在这顶红盖头!
  妈的,石漫不会故意坑她吧!
  “铃铃铃——铃铃——”向执铃当机立断摘下红盖头,甩开,另一手摇响盘蛇铃,“水泽泱泱,百兽莫处,九首九命,自环无……呃——!”
  长枪穿透过她的腹部,将她直接提起,她双脚瞬间离地,像即将被吊死的人,鲜血从嘴里喷出,溅满正好下落的红盖头,向执铃对上孔知晚冰冷而无情的眼神。
  鲜红盖头飘飘而落,半挂长枪,却没被鬼火燃烧分毫,孔知晚轻轻取下,残魂就被安抚了。
  向无德傻了,向执铃好歹是石漫的临时同盟,孔知晚自然知道,内讧也太突然了,什么情况!
  孔知晚手腕一抖,长枪收回,向执铃好像比红盖头还轻,无力地落在地面喘息,即便如此,暗处的杨梦玉仍然没有现身。
  向无德终于反应过来,孔知晚在用向执铃引出暗处的敌人。
  向家值得她去引的敌人一只手就数得过来,肯定不是向善芳,向家没有向老夫人不舍得利用的人,那就是二夫人。
  孔知晚俯视呼吸微弱的向执铃,再次举起长枪——向无德想起他曾经对孔知晚的评价,她是最像向善芳的人——没什么不能清除,没什么不能利用。
  “知晚姐,好歹是自家人。”
  “自家人”当然不是指向执铃,而是石漫,他搬出这位大神,就是提醒孔知晚,别让石漫难做:“别下死手啊,我不好交代……呃啊!”
  孔知晚一个反手,长枪掉头,直穿向无德的胸膛,她淡淡回首,向无德比向执铃更加不可置信,血不住地下流。
  他没明白,杨梦玉不在乎他死活,捅他有什么用,不会在解私仇吧?
  然后他心口一痛,什么东西在他体内生出裂痕——埋在他体内的鬼火被刺穿,开始碎裂,顺着长枪开的血窟窿,慢慢散出青蓝的火星。
  什么时候!!他怎么会有鬼火,他根本不知道……是满宅被点燃前,先飞来的那片鬼火……趁他不注意的时候,钻进他的体内!
  普通的鬼火不必孔知晚兴师动众……是操纵鬼火的源头?
  杨梦玉瞬间出现在他身后,像被非常世界“吐”出去了,贵气被狼狈冲散,不顾一切要掏进他的胸口,将那簇鬼火夺回来,证实了他的想法。
  就像向执铃作为掌铃人,特殊时刻,可以被允许调用盘蛇铃,杨梦玉作为执灯人,也可以唤一次青灯残魂,这是对守护者的恩准。
  孔知晚收复第一批鬼火,另一半飞去墓园,钻进向执铃和向无德的体内。
  杨梦玉藏在九连环背后,将蛇塔里的残魂镜像唤去墓园的鬼火里,孔知晚为引出她,可能对小铃出手。
  于是她将选择了向无德体内的鬼火——向无德是孔知晚和石漫的人。
  孔知晚冷漠地一举挑起向无德,避开杨梦玉的咒令,向无德因重力被刺得更深。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孔知晚的长枪无情地迎上,用力一刺,残魂镜像应声碎裂,“真实尚且可以被杀,何况你手下虚假的真实?”
  孔知晚甩开向无德,再次对准杨梦玉,但被乍起的封咒阻止,杨梦玉兀地晕倒,神情还停留在狰狞,把“同归于尽”写在脸上。
  她眯了眯眼睛,方静的身影慢慢走进墓园。
  她无视倒地的杨梦玉,和一直注视她的孔知晚,轻轻俯身,温柔的咒令覆盖向无德和向执铃,将两个倒霉蛋的命救回来。
  孔知晚利落收枪,提着清冷的青灯。
  “守好她的魂。”方静轻声。
  孔知晚低头,她既没有杨梦玉的感灵之力,也没有石漫穿破非常道的五感,但大概因为她是转世,她能看到那簇魂。
  明明早该散去,随时要散去,残喘的亡魂,但就是奇迹般维持住了。
  “他的魂就是我的魂。”孔知晚问,“融入我身,合二为一就不会散了。”
  “红盖头在你那?那是将军心上人的遗物,罩住青灯,魂魄就不会散。”方静莞尔,“石漫将青灯给你,又将红盖头送到你面前,这是她的意思,你不信我,总该信她。”
  孔知晚沉默片刻,依言将红盖头罩住青灯。
  红盖头忽然燃起一角,融进青灯,金丝凤凰脱线,血布染羽翼,活灵活现地飞入鬼火,围绕在残魂四周,神兽亲自守护。
  “他的心上人是谁?”
  “不知道。”方静说,“你在地宫见过那位心上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就没有不奇怪的地方。”
  地宫下诡事连连,哪有正常的事。
  “地宫里在做什么?”
  “红盖头在,是成亲当晚,但没等到新郎官。”孔知晚顺着方静的话,将地宫当时的场景、和女鬼的相遇又想了一遍,忽然一顿,“……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