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梦玉未答,孔知晚明白了:“你也不知道。你看到规律,但没找到根源。”
  “既然如此,只能在例子里推测答案,向子冲向执铃还没有开始,那就是向善豪和向善芳,老夫人就在蛇塔,向善豪葬在墓园,因为谁,让你觉得轮到他们了?”
  杨梦玉笑她明知故问:“老夫人晕倒了,就在蛇塔,方静恰巧是她今天的客人,老夫人一向如此厉害,未卜先知,预测到自己差点要死。”
  “我知道。”孔知晚冷淡地瞥她,“她是因为我晕的,你不是看到除灾娃娃了吗?老夫人的突发状况,由我和向子旭引起,所以令你变脸的,是死去的向善豪。”
  她往前走了几步,鬼火收紧,青蓝的鬼火映照她雾沉沉的双眼,她其实在找到《青灯家书》时,就有预感。
  联想到她在8号时,柳树丛露出一条暗路,引她与相柳相遇,她还疑惑谁在8号留如此“通敌”的因果,后来石漫翻了全院的咒令,她明白了,就是阁祖留的因果。
  青灯将军和相繇相柳,也有因果。
  还有地宫里,女鬼只带走她,因为她就是将军的心上人。
  与青灯将军有关的因果,最后都找上她的门。
  分开看八竿子打不着,但凑到一起,一切都说得通了,她最初想,可能是将军父母或者老师这般有生养之恩的因果,或者被提携、救命的弟子后辈。
  前者的话,将军悔婚,没有得到家里的理解,分道扬镳,被亲生父母断绝关系,至死没再回家,和他因果深重的后半生没有什么联系。
  后者更不可能,青灯将军冷肃,悔婚前独来独往,悔婚后更是躲得无影无踪,与朝堂市井都断了联系一般,哪有什么后辈。
  只剩两种可能,和青灯将军命数紧紧纠缠的只有一人——要么她是阁祖的转世,要么她是青灯将军的转世。
  阁祖与相繇关系密切,相繇不喜她,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如今石漫传来她的真名,她确定是后者。
  相繇对她的厌恶,只是她劫难的果,因在于,她是青灯将军的转世。
  除灾娃娃的存在,好似向善芳对向子旭狠心,为她谋划,但也一直用她的因果做木偶温养向子旭的灵魂。
  孔知晚没有亲眼见木偶,但她猜得到,木偶被汲取力量,越来越弱,也就代表除灾娃娃越来越弱,如此一来,罩住她的盒子开了一条缝隙,她就会被慢慢牵扯回非常道。
  她的离家,有向善芳的影子,她的回归,也是向善芳的推波助澜。向善芳不是单纯为她挡灾。
  她既然已经慢慢走进劫难的“果”里,理所当然该拿回自己的“因”。
  她是青灯将军的转世,青灯鬼火不围绕她转算怎么回事?
  杨梦玉看出她的想法,冷笑,更多的鬼火从四面八方飞来,方灯的咒文化成长枪,将插进分割魔术盒的一把把剑,一齐发作能捅成活筛子,而且没有障眼法的暗道逃生。
  孔知晚试过,没办法操控——这些鬼火是无灵的空壳,是被允许点起鬼火的仿品,背后有一个根源的“母体”,应该就是青灯将军的遗物。
  长枪在杨梦玉的一声令下,猛地一齐刺向中心的孔知晚。
  孔知晚微微张开唇,一滴艳红的血划过下巴,在冷白的肌肤绘出邪意的咒令——一盏小小的方灯。
  是朱砂血!
  长枪一齐停住,不断颤抖,拉锯到最后,如魂魄般汇入孔知晚的掌心,成一盏鬼火而成的青灯,鬼火里聚起一簇幽幽红火,又如烟雾散进鬼火中。
  青灯的力量脱离杨梦玉,回到主人的身边。
  杨梦玉看清了,那是那簇不散的亡魂!
  “不可能!真正的青灯我一直封在蛇塔下的书阁,有青灯将军亲笔的家书镇守……就算书没有了,我也看得到,明明还在原处……消散了?”
  “你最不该做的事,就是认为蛇塔有神灵余威,把青灯放在盘蛇铃下。”
  鬼火青灯在孔知晚手中伸长,变成一把幽冷的长枪,她反手背在身后,清冷冷地望着她。
  “蛇塔只是一个镜像。向子旭以为青灯是陪伴老夫人的仿品,但那是真的将军遗物,存在比老夫人还久,在蛇塔千年——你拿到的青灯是将军遗物的镜像,里面的亡魂,自然也是虚假的镜像。”
  她压着手臂,翻起长枪,直指杨梦玉,目光划过枪身,净有些不合时宜的眷恋。
  这盏青灯,是石漫拿到的,真正的将军遗物,就是石漫当年在蛇塔下拿走的青灯。
  入地宫前,石漫不放心,以靠近心尖的朱砂血做佛珠,将青灯里的鬼火封进孔知晚的身体,作为她的后盾,也是保命符。
  石漫补全了她的残魂。
  她们曾经在她的梦境里,都遥遥见过将军的身影,见过这把血淋淋的冷枪,与远走入城的孤绝。
  孔知晚当时就想,那位将军也许不是孤身入城。
  将军藏在铠甲里,过于消瘦的身躯,沉重地背着谁的念想,谁的亡魂,共赴这场不得善终的死局。
  长枪在孔知晚手中如飞舞的铁血幻影,一举刺穿前世与今生。!
  第136章 心上人
  杨梦玉险些咬碎牙,进入向家后,她以为永远摆脱了无力,结果又变回非常道里只能跪拜假神像的小丫头,散不去的不是青灯亡魂,而是鼻腔里乌山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