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石漫逛自己花园似的,勾着孔知晚的金锁前行。
  孔知晚没什么意见,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你喜欢带锁链的?”
  “我喜欢话少的。”石漫瞪她。
  长廊看似一条路走到黑,孔知晚却看出端倪,墙壁里骷髅少的地方,往往可以转动,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主干长廊连着无数的密道。
  石漫步履坚定,七拐八绕,这构造就为绕晕所有来客,却让她走成了畅通无阻,她们最后推开一扇暗门,和宫殿一致的大小,只是断壁残垣,唯有正中间放着一口巨大的黑木棺材,被一条条从墙壁伸出金色锁鞭捆成了粽子。
  棺材比正常尺寸大,像双人合葬的棺材,棺盖和棺邦之间钉着九根镇魂钉。
  “九根?”石漫皱眉,“正常是七根,镇魂钉封棺辟邪,防止死者诈尸,死而复生,多了两根又在呼应伪神的九个脑袋?”
  孔知晚:“女鬼出现也是九边形的咒令,真神伪神琉璃宝匣,都绕不开‘九’。”
  石漫耳朵贴在棺盖,里面没有任何响动和活物的气息,她尝试用刀撬钉子,镇魂钉纹丝不动。
  她和孔知晚对视一眼,血傀儡拔地而起,护在身侧,石漫猫似的翻上棺盖,将杀咒“涂”在刀刃,抵在黑木,直接蛛网般切开了棺盖。
  她利落跳下,棺盖四碎一地,被血傀儡挡住,金锁下垂搭进了棺材里,石漫和孔知晚守在一左一后观望,保持警惕。
  虽然转移因果是连枝的本事,但女鬼也不简单,红盖头罩在石漫头顶,就将石漫的存在“覆盖”了。
  好似女鬼的魂魄就是红盖头,罩着沉睡的石漫说话,应该就是九边形咒令的效果。
  没有声音,没有生命,石漫上前,双人大小的棺材里,只有一件陈旧的红嫁衣躺在那里,一件破衣住豪华双人间,比她有钱。
  石漫伸手,穿过交错的金锁,刀翻看衣服,忽然从她怀里爬出密密麻麻的咒文,将她整个人掀进了棺材里,是林海亮留的那封请召之书!
  天时地利人和,就是此刻。
  她压落一众金锁,哗啦作响,孔知晚眼疾手快拉住她的手腕,请召之书的咒文爬满棺材内壁,咒令运转,整个棺底猛地塌落——下面是空心的!
  孔知晚被石漫带着跌进棺材之下,等她们两人的身影消失,棺底“啪”地推回,咒文消散,金锁重新支棱起来,包裹着没有“脑壳”的空棺材。
  没有红嫁衣遮挡,棺底露出几个流光溢彩的咒刻字:一心谛观极乐国土琉璃宝地,内外明彻,清净庄严。
  石漫再次醒来,果然在梦门,但孔知晚不在身边。
  她出了门,隔着孔女士亲自赐名的“鹊桥”,对面的梦门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孔知晚抚了抚额头,似乎有点头疼。
  两人很快会和,石漫:“哪里不舒服?”
  “没事,刚才做了一个梦。”孔知晚蹙眉,“但我想不起来了,相柳一直沉睡,也没有第二个旁观客,恐怕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那就先别想了。”石漫怕她越想越疼,转移她的注意力,“那里就是林海亮的梦门了,我们先进去。”
  留在梦门外的深空并不安全,虽然以石漫的推测,伪神仿照真神而生,相柳自己现在保持清醒都难,伪神比真神只差不多,梦境凤镜开眼消耗巨大,不可能接连现形,而且此处没有活人香和信使教徒。
  但谁也保不准假凤凰会不会死缠烂打,毕竟伪神也是“神”。
  相比之下,待在梦门里更加安全。
  双生般相连的两座梦门之外,漂浮着一座孤零零的岛屿残躯,是林海亮已经死亡的梦境。
  石漫推开前以为,林副局的梦境残像,除了颇有排面的副局长办公室,也没有其他地方值得他死后也“纪念”了。
  结果竟然是8号。
  她记得林海亮待在8号的时间很短。
  “不是现在的8号。”孔知晚看出了细微的差别。
  “更早的8号,我爸还没死的时候。”石漫从柜子上拿起漫画书,还折着书页提醒看到哪,“我写作业之余的自我奖励,还没破成废品站预备役,那会儿我放学经常来这待着,你看看那边的办公桌……”
  她没什么留恋地放下了最无忧无虑时光的铁证,神色自若,转头发号施令,却毫无防备被孔知晚摸了摸头,她的自若有一瞬的松动,僵持着要破不破时,孔知晚已经在办公椅子坐下,不再看她。
  什么情绪都如云般被拂去了,石漫兀自笑了。
  孔知晚坐在林海亮办公位的椅子,仔细检查一遍,文件、笔记、执法仪、水杯、手表等等,都是无伤大雅的物品。
  但她再看一遍,在一些物品的隐秘位置找到了咒文,孤零零地四散着,孔知晚撕下一张笔记纸,将咒文记录下来,拼起咒文的拼图。
  她研究了一会儿,是封咒,机关似的层层封咒,手法令她想到了梦门里的精巧木偶。
  石漫蹲在旁边,用杀咒当钥匙,撬开一个个机关,她觉得她在解非常道的益智类玩具,还颇为复杂。
  每解下去,就会反过来发现咒文的残缺,她们没有找全咒文,想要知道谜底,她们需要先补全谜题。
  两人分头行动,楼里孔知晚,楼外石漫,等孔知晚补得差不多,石漫挂着一串四方青灯回来了,像一个大号的萤火虫。